她打开房间的门,门外的灯光比房间要昏暗些,走廊的观景窗外群星闪烁——列车似乎正在穿过一片星云,离得最近的星球是一颗土黄色的气态行星,它庞大得整面窗户都只能装下它的一小部分,表面有一颗巨大的猩红色风旋,在高远的大气外看去,如同一头匍匐在漆黑的宇宙之中的巨兽,正用那只猩红的眼睛沉默的俯视着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瑰丽而又深邃,神圣且充斥着危险,宇宙给她的感觉,莫名让她想起自己自「天理」意识中窥见的那一片空洞,置身其中,人很难保持自身的思考,注视它的那一刻,它便降下漆黑的吸引,思维溃散,犹如尘埃,如若不能坚定,最终将会被那无尽的虚无击垮,永远沉湎于渺小的命运。
她定了定神,将思绪从面前的景象中抽离,视线右移,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那片窗前的人影,恰在此时,那人也微微偏头看来。
祂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灰金色的中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金黄的双眼轻轻垂下,犹如恒星自高天上撒下一片光明,高远的神性自其中显现,又在笑意之中悄然消散。
列车的主人,阿基维利,站在星空前向着她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祂开口,声线中性,语调轻柔低沉,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精神:“你醒了,休息得还好吗?”
她有些拘谨,点了点头:“休息得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虽说,她也曾是被提瓦特的子民称之为神明的存在,但作为「天理」的下属,她也只能行使被「天理」所赋予的权柄,而眼前这位神明,无论是位格的高低,还是权柄的力量,她都难以企及,甚至,「天理」较之于祂,恐怕也落于下风。
她不知道祂的权柄到底宽阔到了何种地步,但显然祂已经触碰到了宇宙层面的法则,而她甚至刚刚才接触到了被「天理」蒙蔽在高天之外的,比故土提瓦特大陆还要广阔无以计数倍的星际宇宙。
祂站在她面前,如俯视颤巍巍走出囚笼的樊笼中雀,即使什么也不做,还释放着善意,遮天蔽日的力量也让她心悸。
当力量攀升至更高的维度,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即使是神明,也无法摆脱弱肉强食的法则。
“不必拘束,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吗?至少我个人觉得自己还挺有亲和力的,”阿基维利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伸手示意摆在窗边用于观景的桌椅,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来,坐这边,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她顺从的走了过去,落座在椅子的边缘,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了,真正面对着可能知晓自己渴求的答案的存在,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即使这些天在半梦半醒间一直在理清思路,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失去了缜密的逻辑。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还是阿基维利先开了口,祂却并未单刀直入,而是岔开了话题,瞥向窗外的那颗星球,语调平静,可那双神性的眼中的淡漠,却莫名让人觉得祂透过它看向了宇宙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你肯定能意识到一点——宇宙是庞大而立体的,甚至,时至今日,它仍然在无休止的膨胀。”
祂手指挥动,指向星球身后的群星:“那些看似邻近的星星,其实离得非常的遥远,而这颗星球看似被众星包围拱卫,其实,它是宇宙中著名的孤绝世界,在被「毁灭」侵袭之后,更是终年弥漫着遍布整个星球的沙暴,再无半点生机。”
听到这两天帕姆定时来查看她状态时提到过的词句,她忍不住喃喃道:“「毁灭」……”
“那是属于星神的道途。”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仍然望着窗外的景色,金黄的双眸中仿佛倒映着宇宙千千万万颗星辰的影子:“作为星神,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向着攀升为神时选定的道路义无反顾的前进。为了达成结局,有时候这种前进堪称疯狂,而就是这种死不回头的疯狂,使得凡人将我们所行的道路凝练成了概念,并以此代表我们的力量,就像我的「开拓」,就像纳努克的「毁灭」。”
“大概是因为我仍然行走在人群之中,并对凡人们保持着理解与善意,所以我想我是我们是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阿基维利耸了耸肩,“大多数情况下,沿着道途行走是星神最本质的本能,无论什么都无法撼动祂们,一切妨碍都将被清除——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地方。”
她不解的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而后想到什么,垂眸陷入了沉思。
阿基维利并未在意聆听者自顾自的陷入思索,也并未打扰正在思考的她,只是安静的坐着,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像是在观察一件因见猎心喜而从某个星球带回的珍贵艺术品,眼神中带着一丝喜爱与欣赏。
她缓缓抬起眼来,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打量的眼,但她并未恼怒,而是谦逊的询问:“您是说……我的神格中的一部分,与某些星神的道路重叠了?”
阿基维利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可能没有记忆,但我的无名客在一个像是窗外那颗星球一般的孤绝星球上找到了你,而你,那时候还是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