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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1 / 2)

梦境是被窒息感逼迫着破碎的,睁眼是白玉京客栈里特有的仙人雕刻的房梁。

那股窒息感依旧,不过是从梦境中如同闷在水中换成了实质性的阻隔。一只手搭在他的口鼻上,似乎是热爱那一点点呼出的热气,手指蜷缩几下捂的更紧。

屋里还有昨夜没来得及收拾的浴桶,此刻已经全无热气,唯有搭在浴桶边的那方白巾浸透了水,滴答滴答落下水珠在地板上。

贺云州小心将身旁人的手拿下来,喘上一口气。

应是昨日太过劳累,向来浅眠的人没有顾及那恼人的滴水声,紧紧贴在他身侧,脑袋窝在他的肩窝里,热气一股一股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睡得安稳。

从梦中带来的那股空虚的惶恐骤然消失,像是被填饱的空罐子,即使在猎猎的风中,也不必害怕滚落跌倒。

大概是因为姿势不舒服,身旁人一动便醒了,妍娘迷迷糊糊说了句话,声音低得很,他要侧头去听。

“弟弟回来了……上了药……隔壁。”也不管人有没有听清,便往被子里一钻。

没有提她昨日一个人在雨中的辛劳,没有说她手上滑的一道道口子,整朵的茶花落到床上,在睡梦中不清醒的揉成一瓣一瓣的碎片。

淋了一天的冰雨,妍娘竟然没有发热,贺云州探了探她的脉,浑厚有力,单薄的身体里游荡的血气充足,应该是自己的那一半神魂,与她的身体融合的很好。

他蓦地红了脸,凡间有一个词形容夫妻恩爱,叫做神魂交融。

不能再想下去了,贺云州轻轻起身,将床上的被子掩好。弟弟还在隔壁生死未卜,怎能胡思乱想。

他先去看贺成溪,打开房门便闻见了苦厚浓重的药味,身上的伤已经尽数包扎好,床头放着一碗还剩了些药渣的碗。

贺云州扫一眼临街的窗,他们在这里已经不受欢迎,甚至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那么昨夜,她是怎么央求着别人来救治贺成溪的,他不敢想。

贺成溪还未醒,好在身上的伤口只有黎棘藤蔓的尖刺伤,虽然有些深,但凡间的金疮药也能治愈。

贺成溪常年沙场征战,身体的耐力也好,这样的伤,养个七日左右也就能如常了。

“成溪,你如何了?”

贺云州坐到床边,兄弟两个也不必拘礼,掀开被褥查看他的身体。

贺成溪已经醒了,只不过神色不似从前,细细看来,不只是登塔失败历经苦难,更多的是迷茫,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现在。

他不是没有听见,塔里的仙人带着面具,视他们如蝼蚁;塔外的百姓,自甘堕落,追名逐利,自私自利。

被他视作珍宝挡在身后的人,恨不得戳他一刀;而所谓的妖怪,陪伴塔内,与他交心,为他丧命。

“大哥……”他嗓音喑哑,避过贺云州递来的热水,将手里的铜钱捏的死紧,看向贺云州的眸光一片迷惘。

贺成溪记得,这样的情绪只在父亲死后大哥性情大变时出现过。他温柔的母亲突然严厉,他不再是自由自在的贺二世子,而是王府唯一的希望。

就像现在一样,他被迫上了战场,自愿进了塔内,但好像任然不济于事。

贺云州端着茶杯的手收回,神色淡淡,“后悔了?”他撇过弟弟手中的那枚铜钱,心中大概有了数。

年轻气盛的时候,一片赤诚最好交朋友。

只是那个铜钱精,罢了,竟是个真性情的。

窗外的风吹进来,比落雪的那几天更冷,屋檐上滴滴答答落着阴冷的冰水,外面是一片烟雨迷蒙中破烂的庙宇。

人人都躲在家中,灰暗得如同人间末日。

“没有。”少年躺在床上,他才十七岁,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都是受伤最好恢复的时候。昨夜敷上的药粉,今晨就结了薄薄的一层痂。

他说着无妨,但灰暗的脸色上交织着不知所措。

“哥……”他颤声道,“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冥界,过奈何桥忘却一切得新生。”其实他也没数了,冥界剥离了先神之心的碎片,摆明和神域大道作对,转生的轮回应当也乱套了。

“那如果不是人呢?”贺成溪摩挲着手中那枚铜钱,上面覆了一层黑色的脏,怎么也擦不干净。

从被压在废墟中到惊醒前,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那张脸,看见一只又一只的纸鹤嘴里呱呱吐着铜钱,直到把他淹没。

——傻人有傻福。

五个字轰然作响一直回旋在他脑海里。每一次都能看见他脸上斑驳的脂粉脱落,眉间一点淡淡红痣,一双狡黠的眼。

明明是个坏人的样子啊,却将那柄厚重摞起的铜钱匕首插到了仙人的胸口,跟着他一起“离经叛道”了。

贺云州接过他手里的那枚铜钱,与先前接触时不同,现在拿在手里感受不到一丝的波动。这是一个死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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