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世不愿理贺云州,那只蝎子趁着他不注意早已逃走,手里空落落的难受得紧。那双桃花眼中尽是厌恶,恨不得将他一刀一刀剐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远远纠葛到万年前。
屋子里静得要命,到底是罔世沉不住气。
罔世愣住,大荒里的那个怪物,只有六界中少数几个掌权者才略知一二。
那个怪物,不死不灭,甚至日益强大,因为他是神君御生从体内分割出的恶念。神君不死,他便不灭。
万年前那只怪物誓要为祸苍生,最为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那个新飞升的神明。可先神没有,她把自己的心脏分为五份,镇压各界以隔绝大荒。
罔世质疑的看向他,面色狐疑,可迟疑一瞬,他还是选择相信。
“你要我帮你什么?”
“冥王参加的宴会上,帮我夺去先神之心的碎片。他已经有了两片,如果再夺取了第三片,大道即将倾覆……”
不等他说完,罔世便凉薄一笑,“你搞错了吧,我是个魔,你要我去救人啊?大道?那是你要守护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得有些恐怖,像是南风馆的花魁,明明风情万种,却是笑里藏刀。桌上好不容易探出头的几只蝎子又钻了回去。
“罔世。”贺云州静静叫他的名字,“你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吗?”
笑声戛然而止,罔世的脑子里忽然混乱的出现许多人影,慢慢定格在两张脸上。
一个是先神,那个答应做他师父的人。一个是珠圆玉润的小姑娘,手里捻着一株石榴花。
他面色极不自然,喃喃低声道,“我一个魔头有什么挂念的人……”
他不信,以他的修为,就算天地覆灭,他还保护不好一个姑娘。
贺云州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他掏出了留影石,里面是生机全无的通州城。
罔世眼中的笑意散去,眸光沉沉,“我可以帮你。但是,到时你若不去大荒,我亲自送你上路。”
他是个性子极为洒脱的人,本来与贺云州这样淡泊的人处不来,甩甩袖子就想离开。
“等一下,”贺云州的声音软下许多,“她不知道我就是神君,能否不要告诉她。”
他怕她知道了就不要自己了。
罔世脚步一顿,“你骗她,还想让我也骗她?做梦去吧。”
他转身出去,脚步格外轻快。
世间还有这种好事?等他完成了这件事,死神君去大荒与那个怪物同归于尽,妍娘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他现在就去与她培养感情,到那时趁虚而入,趁火打劫。便做她二嫁的,哦不,三嫁的夫婿!
大殿后面的房间里,偌大的床上,妍娘一个人睡得不怎么香。真是奇怪,明明一个人睡了万年,和贺云州只相处了那么几晚,一个人就再难入眠了。
她捂着脑袋,开始用最古老的数羊方法。
“一只羊,两只羊……一千零……三十只羊……”
睡意终于来袭,伴着口干舌燥,朦朦胧胧之间看见有个人坐在床旁。
看不清脸,可是那身大红色的衣物着实眼熟。
眼皮直打架,意识已经朦胧,可动作却慢悠悠向他伸去。
滑溜溜的料子,大红色的锦纹,是她夫君来了,穿着那夜之后的喜袍,好看极了。
虽然看不清脸,可妍娘还是随心往床旁靠了靠,将那截红袖抱到怀里,安心蜷成了一团。
“夫君……你来啦……”
半梦半醒间的语气最为柔软,黏糊糊如同初生的小猫崽子,任人揉圆搓长。
这一声,果真也将床边人带得动了情,满腹温柔弯下腰来想要疼一疼她。
是想亲了吧,妍娘攥着袖子翻正身子软糯迎合。
她心中雀跃又激动,半眯缝着的眼想要偷看。
迎面对上的是两瓣饱满的唇瓣,不是贺云州那一线清冷的薄唇。再往上,是一双情,欲满满的桃花眼,早已沉溺其中。
来不及了,他们靠得极近。
唯一的方法,就只有……
只一脚,把罔世彻底从自己丰富多彩的幻想里踹醒。
这一脚蓄力满满,罔世靠在床尾的柱子上愣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在干什么?嗯?
真实昏了头了,他幻想神君死了,他与她日久生情要娶她。甚至高兴到翻箱倒柜把唯一的一件红袍子翻出来。
照照镜子并不能满足自己,于是他偷偷摸摸来到了她的床边。听见那一声夫君开始,他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把脑子搞丢了。
可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那个小傻子抱着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就像是看采花大盗登徒子一般。
“你干什么?”妍娘颤声质问,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坏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