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年,夏贞贞如今在岐黄村方圆十里都算是小有名气,人人都道夏神医的孙女得其真传,小小年纪便医术了得,且因着她自己便是女子,这些年便更多给妇人看诊,如今尤其擅长妇人之病。
“孙大娘,您年轻时候是否滑过胎?”
“是咧!哎呦小夏大夫你真神了!我二十多岁那会刚生完老三没多久又怀了,又碰巧家里的老爷们去镇子上给人当杂工,家里三个孩子还有牲口要照顾,整日操劳之下便滑了胎,养了大半年才养回来呢!”
“这便是了,孙大娘,您这是腹内瘀血没有排干呢!女子七七便会任脉虚,太冲脉衰少,从而天葵竭,地道不通1。您看,您今年已经五十了,按照常理说您早不该在来月事,可这几日您身下出血不止,小腹拘急,腹部胀满,手心烦热,有发热的情况,而且您口唇干燥至极,这便是您早年滑胎之后腹中淤血停滞未尽所致了2。”
夏言贞语气温和神情却十分认真,让孙大娘信服至极,赶忙问:“那我这毛病严不严重啊?可要吃些什么药?”
“您的毛病不算太严重,我给您开些温经汤3,喝上一段时日便好了,您稍等会,我去后面给您抓药。”
夏言贞与孙大娘说完,便起身往后院走去。
如今的夏言贞出落得亭亭玉立,白嫩的肌肤看不到一点儿瑕疵,红润的朱唇和粉扑扑的脸蛋让整个人如桃花一般生机盎然。因着生活里的各种活计都要自己来,如今的夏言贞早没有先前在京城中弱风扶柳的纤柔,行走之间反而更增添小鹿一般的活力和轻盈,任谁见了这般明艳的少女都会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两眼。
孙大娘伸长脖子望着夏言贞的背影,眼里满是欣赏,心下已经盘算着村里哪家有合适的男子可以撮合撮合亲事了。
夏言贞本人并不知道孙大娘心里想着什么,她只想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过两年去镇上的医馆坐诊,之后再往岭南行医游历,打听打听母亲和嫂嫂的下落。
她走进自家简陋的小药仓,从有着上百个抽屉的榉木药柜里快速又精准地找出温经汤所需的药材。自从她对于药材的保存、加工、处理、分类等细致的活儿熟悉之后,便和奶奶一起从镇上的医馆购置了人家不要的旧药柜,稍加修缮之后便将家里的药材学着过去家里药库的模样分门别类地存放好,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如今看来确是一个顶有用的举措。
“生姜、桂枝、甘草、当归……这些都齐了,哎呀”她取药的手突然顿住,懊恼地说:“吴茱萸只够一日的药量了,又该去镇上买药了。”
随着夏家医馆的名声越来越大,来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从前那样隔一段时间从药商手里收购药材的方法已经满足不了医馆的需求了,因此,夏言贞和远志每隔七日都要去镇上的药材铺子里采购补充。
只见她思索了一会,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其他的药材取出一些放回抽屉,将剩下的药材打包好,快步回到前院。
“孙大娘,实在对不住,咱们家的吴茱萸只够您一日的量了,我今天先给您开一日的,您回去先喝,明日我会去镇上再采买些药材,晚上我给您送到家里去,您看成吗?”
“成,成!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不用你去我家了,我到时候让我家隔壁的马二郎帮我过来取就成。”孙大娘眼珠子滴溜溜转,她觉着自家隔壁的马二郎是个顶好的小伙子,和夏言贞男才女貌,当下便想着给他们拉郎配,创造些机会。
夏言贞哪里知道孙大娘这些心思,她只乐意少跑一趟,当下便也答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言贞便和远志一起坐牛车往镇上走去。
冬日太阳升的晚,虽然已近卯时,但天地间依旧漆黑一片,牛车旁挂着的两盏小灯是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光亮。夏言贞今日穿上了奶奶特地缝制的新棉衣,但山间露重,湿寒之气一阵一阵从脚底涌来,让她冷得浑身发抖,唯一好受一些的便是她的手。可这时候说到底也是惨不忍睹,原本娇嫩纤细的手如今生满了冻疮,只有在寒冷的空气里稍觉舒适,她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手,指节开裂处还能看见带着血色的肉,不由得便想起过去。
从前在京城,自己不仅有人伺候,日常还有爷爷特地调制的玉肤脂,更别说天稍微冷些自己的院子里便会烧起地龙,活了十九年从未生过冻疮。而如今不一样了,她只是乡野女子,生活贫苦,每日洗晒洒扫缝补侍弄药材,手早几年便生了冻疮,只是程度比起夏神医、奶奶和远志哥要好很多。
她正发着呆,一只肿的像馒头一般的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
“快趁热吃吧,奶奶丑时一刻便起来做的糍粑,说给我们带着路上吃,再不吃就凉了。”远志说。
夏言贞接过那个糍粑刚准备吃,突然听见坐在他们对面同村的李三娘娇滴滴地说:“远志哥,人家也没来得及用早饭,饿得慌呢,能不能也给我一点啊?”
“这……这是给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