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侯喜欢狩猎,一年四季的每个季节都要带着人去各大猎场狩猎,有时候甚至会去二十里外的荒郊野岭处安营扎寨住上几个夜晚,只为了能满足自己狩猎野生猛兽的爱好。
秋狝虽然声势浩大,但考虑到许多世家子弟骑射不够精湛,故而整座山林里也没有什么猛兽,最凶猛的也只是豺狼而已,至于虎豹棕熊,那是必不可能出现在这山林里的。
忠武侯虽然觉得这秋狝打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但胜负心极强的他肯定是不允许自己任何一次狩猎空手而归。
只见忠武侯此刻正屏息凝神,拉满了弓箭瞄准远处的一头梅花鹿。
“侯爷!侯爷不好啦侯爷!”
远处,一个侯府的侍从骑着马一边大叫一边赶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忠武侯手一滑,箭矢飞出去,飞到一半就没了后劲,泄了气一般落在草地里。而那梅花鹿也因这动静受到惊吓,甩着蹄子就跑了。
忠武侯气的扔掉手里的弓,转头对着来人便破口大骂:“混账东西,没看见本候正在狩猎吗?什么死了人的事非要这个时候说吗?”
那侍从赶紧下马,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地说:“不好了侯爷!好多人看见了说世子在林子里要杀了宰相程大人,还往程大人身上捅了好几刀,现在程大人昏迷不醒,世子已经被软禁在营帐里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忠武侯大惊,骂了一句后立马抓紧缰绳,调转马头便向林外狂奔去。
周南在营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他身边的侍从都站的老远,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得罪了这位爷被胖揍一顿。
见到忠武侯风风火火地赶来,周南立马奔到他面前,咋咋呼呼地嚷道:“父亲,你可算来了!程越之那厮阴我!”
忠武侯虽然脾气火爆,但真论起来自是比自己的儿子要沉稳不少,只听他拍拍周南的肩膀,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周南咒骂一声,把自己与程越之今日发生的种种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忠武侯越听心里越是发凉。
他知道程越之此人阴险狡诈,今日这么做定有他的意图。眼下他虽然猜不透,但若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他也有信心不会让他得逞。
“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真的没伤到程越之?”忠武侯再一次向儿子确认。
“父亲!那日程越之出手你也看见了,他像是能随意被我伤到的人吗?你看儿子身上的伤痕,这都是拜程越之这个阴险小人所赐!”说着周南撸起袖子,给忠武侯展示自己手腕上和胳膊上一道有一道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忠武侯问。
“程越之......打......不对,他阴我。”许是觉得耻辱,周南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他用什么打的?”
“树......树枝。他分明就是看不起我,用一根树枝来折辱我!”周南涨红了脸,拼命辩解。
“废物东西!”忠武侯气的一巴掌拍到周南头上,骂道:“你这是被程越之当狗打了一顿!亏你还是武状元,居然被个文官当狗一样打的无法还手,我要是你就自废武功回家自尽!”
周南见父亲不仅不安慰自己、不和自己同仇敌忾,还反过来指责自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当下也怒上心头,嚷嚷道:“我的功夫都是您教的,前些日子您还说什么青出于蓝而青于蓝?我今天是被打了,但我看要是换成您,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着好。”
“你的意思是,今日就算换成我也会被程越之当狗打?”忠武侯气笑了,反问间还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要看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周南嘴巴一撇,鼻子里喷出一息浊气,倔强地开口:“难说!”
“好好好!你自己学艺不精被个文官当狗一样打,如今还来讽刺你老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我......”忠武侯气的双目猩红,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屋子里瞟了半天,终于落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他快步走上前然后抽出一把利剑,高举过头顶对着周南大骂:“我宰了你!”
利剑劈下,周南赶忙闪到一旁,脚下一软在地上打了个滚,营帐里的其他人赶紧围上来拉住忠武侯。可是忠武侯毕竟这么多年习武不曾懈怠,五六个侍从齐齐上阵才将将按住他,而世子周南则瑟缩在角落里,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忠武侯营帐里混乱不堪,而程越之那边却十分安静。
太医们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后便退了出去,由于他昏迷前的那句呢喃,他们把夏言贞叫了过来,在这里候着程越之,等他醒来。
面对太医院其他人的盘问,她也不好说太多,只说在江南赈灾的时候,程越之曾经救过自己,或许是伤糊涂了脑子里随便蹦出了一个医官的名字。
夏言贞平日里在太医院人缘好,温和又有礼的漂亮女孩子任谁都不会讨厌,故而也没有人去思考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