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程越之着实让人看不明白,许多平日里难批的公文,宰相大人不仅没有让下面的人拿回去重写甚至还亲自提笔修改。
虽然这样的程越之令人惊喜,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多的是惊吓。
有些胆子大的去问了本人,可只得到“好事将近”四个字的回答,让人不明所以。
“前段日子程府不是让人请了太医院的医官去给大理寺那位程大人的夫人看诊了吗?这‘好事将近’估计是指程家要添丁了。”
有人一个人这么猜测,其他人也纷纷觉得有道理,大家纷纷想着该如何给程府备礼。
这件事的当事人程越之并没有解释。那日夏言贞明确表示二人还不到成亲的时候,他虽然心里委屈,可也明白现在她所言不假,只得耐下心来等待合适的时机。
夏言贞虽然算是解开一个心结,但说到底她如今是夏贞贞,若此刻贸然和宰相关系密切必会惹人怀疑,那么她要找王荣敬复仇的计划便无法实施。
况且,眼下太医院的人都还认为程越之看她不顺眼,要是突然间两个人关系变成那样,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做人了。
两个人平日里还是从前那样鲜有交集,可到了晚上,程越之几乎天天都在她的小宅院里等她,两个人坐着聊聊天喝喝茶,过得倒也快活。
时间很快又要过年,年前夏言贞收到西南来的信,远志在信中说自己与蕙兰已经打点好一切,托钱庄把钱汇给她,让她帮忙在京城合适的地界儿寻个小铺面,他不仅要把珍源堂开到京城来,还要把夏神医和奶奶也一起接过来。
这可是个好消息,收到信的夏言贞开心的好几天都合不拢嘴。
可程越之却有些紧张,他知道西南的家人在夏言贞心里地位举足轻重,自己从未与他们打过交道,万一他们对自己不满意,那可难办。
“你放心,远志哥还有爷爷奶奶都是顶和善的人,你莫要担心。”
夏言贞听了程越之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宰相大人也有担心自己不讨喜的时候。
“那,若是你这个新哥哥还有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不让你嫁给我,你会听他们话吗?”
夏言贞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心思,认真地说道:“那是自然,夏贞贞是爷爷奶奶一手抚养长大的,远志哥也如同亲哥哥一般,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当然不会嫁给你啦!”
程越之倒是有些急了,叹道:“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有个哥哥横在我们之间,再来一个像夏言明那样的,我可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从前夏言贞是家里的眼珠子,哥哥夏言明对妹妹一门心思铺在程越之身上的事情非常不满意,尤其是妹妹从自己这里薅些好东西全都送给程越之,简直让他咬牙切齿。
偏得他也不怪妹妹,什么“蓝颜祸水”、“男狐狸精”这种难听的话,都是夏言明用来骂程越之的。
也是,自己的同窗好友突然就成了自己的准妹夫,这哪个哥哥能接受?对,就算是父母们许过亲事也不行。
从前夏言明总是夸程越之,说他这个好友样貌好又有才华,将来定大有所为。可当得知他确确实实要与妹妹定亲的时候,夏言明对他的评价又变了,变成了不安好心的登徒子。
之后两个人见面总要唇枪舌战一番,虽然看起来互不对付,可彼此面子上还过得去。
直到程越之说要考取功名再娶妻,让夏言贞被京城的风言风语议论的闭门不出只在家里哭,夏言明这才真的动怒。
程越之还记得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他读书读到两眼发花,正准备喝一碗冰梅子汤解解暑,夏言明突然间冲进自己的书房,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他的眉骨处,力道之大当即便流了一脸的血。
“还有这等事?”夏言贞听完程越之的讲述,震惊至极。
她的哥哥虽然嘴巴坏,爱捉弄自己,可说他能伤到程越之她是万万想不到的。
程越之自幼习武,哥哥说破天也就是天天在家里练练五禽戏金刚功强身健体,怎么能把程越之打伤呢?
可仔细一想,似乎是从那以后,哥哥三天两头在自己面前说程越之坏话,甚至还说要给她再相看别的男子,说程越之根本配不上她。
气的母亲拿着他们儿时才会用的藤条狠狠地抽了哥哥一顿,他才住嘴。
可是,哥哥这么好的男子,还这么年轻,就命丧黄泉,还有她明艳动人的嫂嫂和未出世的侄子,同样令人心痛。
想到家人,夏言贞原本雀跃的心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程越之见她情绪变化,知道是自己提到了夏言明的缘故,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没事,不怪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从前只觉得哥哥讨厌,总是欺负我,还说你坏话,可我明白他是真的关心我。”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要手刃仇人,为家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