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决不能让孝王去蔚州平叛,否则,岂不是由着他给太子泼脏水?”
合璧宫中,皇后用帕子捂着嘴角,因着急上火起了一圈黄色燎泡。
日日哭灵,身形如鹤鸟的她也疲累地佝偻起身子,伏在赁几上。乳母乌嬷嬷的手掌宽厚有力,熟练地帮她揉捏僵硬的肩颈,酸疼的脊背。
“娘娘,皇上现在越发亲近孝王了,对咱们殿下倒是横眉竖眼的,实在很不妙。”
乌嬷嬷眉眼间满是不平,悄声道:“要奴婢说,孝王天生命硬,克死亲娘不说,连太后也是他回京没几天就驾崩的……娘娘需得好好提醒皇上记得这点。
一个克尽亲人的灾星,怎敢叫他掌兵权呢,更不用说随侍皇上左右,合该叫他远谪在外,永远不要回皇城才好。”
皇后眉头一动,思忖半天,嘴角露出冷笑:“是的,你说的没错。蔚州不过是几个饿极了的庄稼汉闹事,哪个武将不能平叛呢?皇上最爱惜自己,他不会叫一个灾星留在自己身边的。”
当天夜里,皇后忽然病了,缠绵病榻,不能理事。同时突然高烧生病的还有个不满一岁的小皇子。
布满素色的皇宫更添加愁云惨雾,且皇城外头也越发不安生,听说越来越多的灾民想要涌进京城乞讨,为了京城安全,城头军已经和聚众的灾民产生了好几次冲突。
城里人心乱了,城里寺庙的香火倒是更旺盛了。有钱人害怕动乱,多捐香油钱请神灵保佑富贵。各家米行雇佣更多伙计,囤积居奇,米价飞涨。
“皇上,最近乱象颇多,宫里病厄不断,不如请司天监测测吉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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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计划是迎太后灵柩到京城皇宫,之后再入皇陵安葬。不过叛乱,流民,京城的种种变故,让孝王等人半途接到圣旨,先行转道送太后灵柩到皇陵,而后速速带兵入京疏散流民。
皇陵其实就在京郊南边的伏龙山上,距离林乐乐的田庄百里路程左右。
裴清玉打发掉尾随队伍的流民,在皇陵安葬好太后灵柩。山腰上又闲置的大片殿宇房屋,原本是预备皇上带人祭灵时暂住的,如今暂且安置林乐乐和随行的命妇女眷。
林乐乐头天安歇下,第二天就听人报,一位六十八岁的老国公夫人不堪旅途劳累,今早晨病倒了。
作为王妃,她忙带着随队御医亲自去探望。还好老太太只是轻微发烧,不思饮食,没引起什么大病,御医说照方子抓两剂药调养两天就好啦。
“也难怪,这么远的路,年轻人都累的慌,何况这些年纪大的老太太们。”路上颠簸,吃的素,又睡不好,可折腾人了。
林乐乐干脆各处都探望一通,果然还有两个身子不得劲儿的,想着暂且忍一忍。她便叫御医都看了,防患于未然。
又听说一位夫人不小心触到毒花汁液,疼的死去活来的,林乐乐心道这里怎么会有带毒的花儿呢,也太不注重安全了,赶忙又带着御医去诊治。
“哎呦,参见娘娘……太医,我眼睛疼的厉害,不会是瞎了吧?”
一进屋子里就见到处是温水盆子,丫鬟婆子给哭得双眼通红鼻子通红的夫人擦拭脸面,弄得屋反宅乱。
“你且歇着,什么花儿伤了你家夫人,赶紧拿出来叫王太医辨认一下!”
林乐乐见那夫人哭得凄惨,眼角薄薄的肌肤都起了红疹,干净的湿帕子也不敢沾惹,碰一碰就跟火燎了一样,自己也吓一跳。
丫鬟慌忙把一个花盆端上来了,哭着道:“院子里原先就摆着这个,管花草的丫头说是海外进来的羊角灯笼花。我们夫人见果子有趣,掰开来看里头,谁知道碰到鼻子眼睛,竟然是有毒的呜呜呜……”
林乐乐定睛一看,绿叶小白花,纤细茂盛,看着很不出奇,这时还一头雾水。及至看到垂挂的果实,青色的,透红的,半青半红的,小羊角似得滴溜打转,说话间差点口水没滴出来。
“这不是辣椒子吗?”
经过御医严谨的确认,这个海外传来的羊角灯笼花果然没毒,是和茱萸,姜蒜一样的辛辣之物。那位倒霉夫人用大量冷泉水冲洗眼睛后,一上午洗了三四十遍脸,才顶着肿肿的红兔子眼说没那么疼了。
林乐乐跟周扒皮一样,立马搜罗所有的辣椒花盆。这院子里有两盆,滴滴答答结了三四十个小辣椒子,看起来像是朝天椒。
整个皇陵跟搜罗宝藏一样,全刮了一遍,又找出来六盆,总共是八盆子辣椒花。
要全拿走时,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跟那个倒霉夫人说:“你爱吃辣不?原本是你这屋子先发现的,要不给你留一盆?”
那夫人就顶着肿兔子眼,拨浪鼓一样摆手摇头:“娘娘,妾身这辈子也听不得辣这个字啦,很不用给妾留这个,您全拿走吧!”
林乐乐巴不得一声,喜滋滋叫人拉来一个小车,全拉进自己那屋了。
回屋子看着这些新鲜欲滴的辣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