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溱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后,气氛更加焦灼了。
马板道气急起来,竟上手推搡起李溱,却被李溱一把抓住了。
姜亿禾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却一阵打鼓,有一种怪异感,弥漫上了心头。
马板道平常谨小慎微,善于察言观色,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笑意。
这事从马板道拒绝见自己就有点诡异了。
只是姜亿禾当时还在生病,没有来得及细想,现在仔细琢磨着,总觉得不是很对劲。
姜亿禾看着一旁隔岸观火,自在品茶的韩望宇,眼神晦暗不明。
“那我们现在就去报官,然后去找那个公职人员。”姜亿禾出声打断了李溱与马板道的僵持,再不打断,马板道真的要动手了,到时候事态就不是很可控了。
马板道气得不想说话,甩了甩袖子就往堂厅外面跑,刚才他呼喊来的侍卫,都跟着他一起往外面走了。
空间一下子就宽敞起来,空气也就变得更加冷淡。
李溱倒是神色自若,看了看姜亿禾,示意着姜亿禾与他一同往外走。
姜亿禾看到了李溱的眼神,脚步却没有变化,她的眼神却转向了还端坐在一旁的韩望宇,死死地盯住了他,不发一言。
韩望宇倒是很快地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回之以微微一笑。
姜亿禾移开了眼神,就同李溱往外走了。
阴冷的风坠着面庞,稍有温度的太阳光慢慢地压了下来,在每个人的肩部显露出重量来。
街上则还是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各类的商贩都在卖着自己的好。
姜亿禾与李溱并肩走到吵吵嚷嚷的街道上,一言不发,显得格外安静。
李溱见姜亿禾沉默,神情略有些凝重,清了清嗓子,开了口:“我觉得马板道有问题。”
闻言,低垂着头的姜亿禾也抬起了头,她感觉阳光的重量从肩颈部位,转移到了脸部。
“你怎么看?”
姜亿禾转头盯着李溱,见阳光倾洒在他的墨色长发上,显得光润,质地如丝绸,像他平时所用的巾帕一般,矜贵。
姜亿禾并没有质疑李溱,反倒是鼓励李溱说出属于他自己的看法。她更没有提前说出自己的疑惑,她怕只是自己出于习惯性思考,而得出了一个错误的想法。
这件事太重要了,容不得出一点的差错。
李溱抿着嘴,认真地说:“我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太夸张了,从先前你所说的拒绝你的上门拜访开始。”
“他是债主,他为何会怕你亲自拜访?”
“今天话都没说两句,他就开始了连番的生气。”
“马板道表现得未免也太明显了,他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彰显,他手中的欠条有问题。”
“而他所有的行径都在引导我们去质疑欠条有问题,然后自然我们会提出验证欠条的真伪。”
“一步一步,都像是算好的。”
李溱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神情严肃,一直抿着的嘴唇也松了开来,语气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抱歉:“所以我觉得,就算我们去找公职人员,也应该没有什么,对你而言比较好的结果。”
“可能还是欠条是真的的结果。”
李溱说得很委婉。
李溱停下脚步的时候,姜亿禾也停下了脚步。李溱与她的想法与观点基本都是一致的,姜亿禾也并不觉得这次去找公职人员能有什么逆转的结果。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步一步算好的局。
从姜亿禾出门制作徽墨开始,或者再早点,从韩望宇火烧库房与墨坊开始。或者再早点,从姜荷月生病开始。
脸上的光亮又逐渐转移到了肩颈部位。
冰凉的确是姜亿禾的心。
姜亿禾感觉巨大的阴霾笼罩着自己,自己陷入了怎么也走不出的黑夜中,哪怕黎明,也没有一丝的光亮。
有许多无形的陷阱在等待着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嗯。”姜亿禾又低垂下了头,默默地在思考着。不是很高兴地回了一个“嗯”,又感觉冷冰冰的,加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了。”
阳光穿透在姜亿禾垂下的发梢间。
头顶毛茸茸的小兔子,此刻也无精打采地躺在姜亿禾的脑袋上。
垂头丧气的。
李溱望向她,也沉默不语。
李溱一向是个闷性子,本来话就不多。说话的时候也直来直往,从来只看规矩,很少因为顾念人情而忽略规矩。况且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从没有不得意之时,他自己更没有,根本不需要说些安慰人心的话。
虽然李溱不想承认,但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的情绪。
李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宽慰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