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音进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姜亿禾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是李溱,所以她还是在闭目养着神,刚才实在是累到了。
李溱则走到了姜亿禾的身边,轻轻地俯下身:“铺子的事情都弄好了,等你的玉镜墨炼制出来,就可以摆进去卖了。”
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装虽然朴素,但是看得出来是用心装扮了一下的长方体,直愣愣地递到了姜亿禾的面前。
见姜亿禾还是没有睁开眼,李溱轻笑了一下,说道:“我把马车里那块新做的玉镜墨拿来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使用效果吗?”李溱还将手中的玉镜墨,在姜亿禾的眼前晃了晃,全然不管她是否睁开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的晃动,姜亿禾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起来,并没有接过李溱手中的玉镜墨,反倒是抬头看着李溱说:“你先试试吧,但是家里应该没添置纸笔。”
姜亿禾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又低下头,瞧着在一旁盯着李溱发呆的鹦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鹦歌才晃过神来。
姜亿禾及时地在她清醒的时候说:“鹦歌,你去父亲的书桌上看看,如果有的话,拿些纸笔过来。”
鹦歌刚准备起身,就被李溱出声打断了:“不用了,我带了。不麻烦鹦歌姑娘了。”
说完,李溱就转身来到了厨房唯一的桌子处,因为是刚新搬进来的,家里并没有太多的杂物,整个桌子也是很干净的样子,所以并不需要怎么收拾,就有很大的空地给李溱铺下他所带来的宣纸。
白色的宣纸平铺在黑色的桌子上,显得更加纯净。光洁如玉,透着微微光亮。
姜亿禾顺势走到了李溱的身边,摸着他所带来的宣纸,很厚实,且很光滑,不如之前姜亿禾所接触到的那些粗糙。
“这是什么纸?”姜亿禾一边捻着,一边问。
李溱已经往他的一方石砚中滴加清水了,石砚上是展翅欲飞的鹤。
听到姜亿禾的问话,李溱抬起了头:“这是玉版宣,是半熟宣的一种。光洁坚致,犹如玉版,所以叫它玉版宣,而且也如玉板一样,不易洇水,携带方便,我一般都会用玉版宣来作画。”李溱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了研磨,并没有因为回话而停下手中的动作。
李溱刚才就已经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白净的手臂,他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包裹在玉镜墨上的纸片,然后将包装的纸片放在一旁,将玉镜墨竖起来,对着石砚放了上去,开始慢慢地转圈研磨。
墨黑色很快在澄净的水中晕染开来,又迅速地被李溱所研磨均匀,薄薄一层累积在石砚上。
丝丝阳光打在李溱的面庞上,泛着光亮。
睫毛微微颤抖。
李溱的发丝垂落在正在研磨的右手,并且随着手臂的摆动而掀起波澜。
骨节分明的手因使了点力气而泛着粉色,就好似那天被捆绑起来的样子。
姜亿禾竟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巴,又闭上了嘴巴。眼珠子转了下,又很快晃过神来,听着李溱研磨的细小声响。
心跳声仿佛都和研磨的声音同步了。
李溱终于结束了研磨,将手中的玉镜墨放下,拿出了刚才就摆在桌上的毛笔。
他的笔是直管的,还相对应的配有笔帽。笔管以玳瑁甲制,管与帽顶端均镶嵌鎏金铜扣。制作工细,圆周不见接痕。
看着就像是李溱应当使用毛笔的样子。
姜亿禾眼神就不自觉地随到了李溱的腰间,他的盘纹腰带上还是挂着那支毛笔,只不过腰间的那个,略显朴素,只是普通质地的毛笔,也没有精细的花纹雕刻。
但很奇妙,这只朴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的毛笔,竟然和明眼瞧着就不能用朴素形容的李溱,浑然一体,异常和谐。
就如李溱站在这狭小的厨房内,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让这个厨房亮堂了起来。
李溱伸出毛笔,蘸了蘸墨水。
手腕高悬,又下笔万钧。毫不费力地在玉版宣上进行书写。
一个“姜”字跃然纸上。
兼并着柔美与力道,仅仅一个“姜”字,就宛若游龙般盘旋在纸间。
李溱的字,与他本人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一种恰好的感觉,什么都刚刚好,又偏生出惊艳。
玉版宣上的“姜”字,出水流畅,墨色均匀透亮。
姜亿禾松了一口气,果然她还是没有自己表面上那么轻松,她还是很在意这块玉镜墨的使用结果的。但还好这个结果很不错,比起先前的玉镜墨来说,颜色要亮得多,而且也更加的乌黑了。显得整个字都很高级的样子,并且有立体感。
李溱也很满意的样子,但是他没有开口,反而是放下了笔,等待着姜亿禾的评价。
姜亿禾含着笑,说道:“你的字很不错,我的墨也很不错,看来采用桐籽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