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雪封林的时候,飞麟卫终于找过来了。
姩姩还想劝谢长薄分手,但是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不知从何说起,更何况他受了伤。
姩姩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算了,到长安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以后不接触慢慢就淡了。
这次刺杀损伤惨重,护送他们回长安的飞麟卫死了将近三分之二,顾知临和宋鹤年护着其他人拖到了援兵来的时候,但是自身也受了重伤,后半段回程大家几乎都在养伤。
谢长薄又添油加醋的给皇上写信描述他的境况,他知道皇帝肯定会选择包庇太子和成王,但无所谓,能利用皇帝的愧疚从中得到好处就行。
马车又行驶了四天,终于在来年开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长安城。
前朝的京城就定在长安,本朝沿袭前朝旧制,在其基础上更加完善。
姩姩掀开车窗帘,从缝隙处往外看。
新年已过,街上仍留有年味的残余,到处是叫卖的摊贩,临近店铺都开张了,红色对联和灯笼到处都是。
她注意到街上铺着青石板转,街上店铺的牌匾也整齐划一,深褐色的木板上用黑漆写着店铺名,已经有些后世市政规划的意思。
不愧是京都,比金城显得高级很多。
井然有序中又带着肃穆。
她感觉耳垂突然被人捻了捻,温热的鼻息蹭过她的脖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想起:“这是外城,允许商贩存在。”
他以为她在诧异长安城的繁乱。
谢长薄眸子沉了沉,他在外漂泊的那几年,最清楚普通百姓的生活。
大多数人即使从早劳作到晚,依然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长安城是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即便如此,外城居住的百姓也难有余钱,春节刚过就得出来谋生计。
京兆伊为了京城坊市管理曾下令内外城皆不许商贩叫卖,是他上书皇帝允许外城商贩存在。
士农工商,这些百姓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不会选择成为商贩。
姩姩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在跟自己介绍,于是也实话实说:“这里比金城好多了。”
商业发达,规划整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很满意回家前可以呆在这里。
姩姩收回视线,合上了窗帘。
少年的一条手臂圈住她的细腰,她往后靠只能靠进他的胸膛,姩姩由最初的反抗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她枕在他肩上,双眼放空,思考等孤儿见到原主的亲人该怎么表现。
谢长薄抬手将黏在她脸颊上的青丝温柔地拨下,修长的指节轻捻她腮边的嫩肉,眼底是淡淡的宠溺。
“先送你回高阳王府,等我禀明父皇,我们择吉日成婚。”
他刻意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好似轻哄。
姩姩回神就听到他这句话,睫毛轻颤,乌黑的眼珠转了转。
算了,跟他也说不明白,现实会教他做人。
姩姩看过原书,非常清楚男主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谢长薄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一旦涉及到太子,谢长薄就得让步。
皇后偏心幼子,谢长薄这个老二夹在中间十分艰难。
她敢肯定,皇帝一定不会答应谢长薄。
她敷衍地点头。
“好的王爷,我等着你来娶我。”
少女一下一下地点头,像是小鸡啄米,头顶淡金色的蝴蝶她的动作来回跳跃,栩栩如生。
真可爱。
谢长薄俯身在她鬓边落下一吻,又帮她整理凌乱的长发。
他卸下她头上的发簪,少女的青丝如丝缎般顺滑,他将她随意盘着的发髻拆开,略一回想她曾经的发髻样式,修长的十指灵巧地帮她梳了一个双环髻,又将卸下的珠花发饰簪到她的发间。
等他停下动作,姩姩拿出一面圆镜左右照了照,镜中的少女发髻梳得十分整齐,淡粉色的珠花与她的衣衫相应和,雪肤花貌,杏眼灵动,有着独属于少女的娇俏。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面露惊奇,夸赞道:“王爷好厉害,竟然会梳女子的发髻,而且还这么好看。”
比她强多了。
这几日青芝也受了伤,在别处养伤,她就让她好好休息,头发都是自己梳的。
贪图方便,她一般披散着头发,最多会扎个半丸子,然后把发簪插进去,伪装古人。
“早看不惯你披头散发了,连发髻都不会梳,当真娇气。”
谢长薄轻哼一声,抬手摸了摸姩姩雪白的小脸。
他以往最是看不惯她这样的女子,站每站相坐没坐相,白日里一大半时间都披头散发的在榻上躺着,没有半点世家贵女的风度,散懒到极致。
可是每每这时他就会想起她从小的成长环境。
罢了,定是没人教她她才这样,待以后他娶了她,再慢慢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