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地来到二月底,气温上升,窗户外的树枝还秃着,阳光是暖的。
临宜中学的生活她已经习惯,校园总是千篇一律,三点一线的日子枯燥乏味,唯一的变化是她成了住校生。
她很少再单独遇见江城。
尽管八班和九班只隔着一堵墙,她也只敢隔着人群偷偷望一眼那个特立独行的出挑少年。
坏学生特别调皮捣蛋,他的“光荣事迹”常在同学们中口口相传。
听说他用纸给他们班主任折了一顶帽子超级酷炫的帽子,起初蒋老师欣喜万分,后面发现这小子竟然是用数学书的封面折的,没给气死,拉着人到办公室教育好一会。
山栀周围的同学讨论起隔壁九班的地理课,貌似是江城看见他们地理老师剪了头发,公然在课堂上捂住肚子爆笑出声。
那名男老师的后脑勺那里秃了一块,老师上课讲学经过江城身边时,这小子没忍住,听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众所周知,笑会传染,有人带头,年纪小的孩子们不知分寸,闹哄哄地笑做一团,足足持续有十多分钟,还有比江城更夸张的,甚至锤起了桌子。
九班的地理老师挺年轻,爱面子,知道自己教的学生们嘲笑他秃头,几番制止学生们没安静下来,他一时没忍住,弃书出走。
后面他们班的班主任及时赶过来调节,这课才能继续上下去。
当他们地理老师再进教室,他头上多了顶帽子。
作为罪魁祸首,江城很是老实地对着地理老师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陈恳道歉,然后自觉捏着书本滚到教室后面罚站,态度是挺端正的,就不知道改没改。
山栀聚精凝神地听,免不了会心一笑。
八班里有个他的好兄弟,叫做唐冯文,江城不时经过八班窗前,总会和那个男生打个招呼。山栀换了座位,恰好坐在窗边,有时和江城撞上视线,他总故意逗她,做口型念着三个字——新同学。
班级内部调整座位,山栀的同桌换成了钱文琪,她是个子高的女生,性格开朗,和男生们玩得很开。
这天,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钱文琪拉着她去班主任付蓉的办公室。
山栀胆子不大,路上一直在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钱文琪反驳她:“什么不好,难道你不想要你的杂志了吗?”
就在第一节晚自习,付蓉过来突击检查,彼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贴在窗户外边的那道死亡凝视,山栀正在写数学作业,而她的同桌钱文琪借了她新买的杂志在看。
山栀的业余爱好不多,但看小说绝对算的上其中一样,她省的生活费一大部分存着,另外一小部分用来买小说杂志。
不出意外,那本杂志被付蓉缴获,钱文琪正是带她来“偷”,不对应该是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钱文琪在前面打头阵,山栀屏住呼吸跟在她的后面,她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心虚。
钱文琪显然也心虚,她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从间隙中钱文琪瞧见付蓉的办公桌空荡荡,整间办公室都静悄悄的,似乎是没有人。
确认环境安全,钱文琪拉着山栀的手走进去,钱文琪负责翻找,山栀负责给她望风。
第一次进行这种业务,山栀不敢去门边,钱文琪说:“那你站在我边上就行。”
山栀首肯,因为紧张,两人完全没有注意道后面被办公桌遮挡住的一个躺在摇椅上的人。
“你们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一声,正在做坏事的两个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钱文琪,她手上的东西被吓得脱手落在地上。
山栀回头,办公桌后面立起来一个人,少年一腿支起,手肘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本卷起的书,懒洋洋地,既透着点被人打扰的不耐烦也有看她们笑话的揶揄。
“江城?你干嘛不出声,吓死人了。”钱文琪抱怨着,她大抵江城很熟稔。
江城朝她们这边过来,好奇:“我盯你们半天了,鬼鬼祟祟地翻什么东西?”
钱文琪说:“她的杂志被缴了,我们来拿杂志。”
江城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直接点破道:“用词不够精准,是偷。”
“物归原主怎么能算偷,就是拿。”钱文琪眉心拧着,烦躁地说出一个不好的猜想:“我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老班会不会给撕了?”
她的目光挪向山栀,说道:“要不你自己找找?”
山栀没动,和钱文琪一起偷摸溜进办公室是她的极限,未经允许翻别人东西她有些做不到。不知道怎么办,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江城的身上。
钱文琪交代完她那句话,也不再管她,转而和江城聊起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城说:“身体不舒服,过来休息。”
“骗鬼呢你,两米能蹦三米能跳,就你还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