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空出一只手拿起手机——
“挂掉。”五条悟说。
伊地知手一抖,接通了电话。
“咒术总监传唤前咒术师五条悟来总监部接受回访。带五条悟过来。”
电话被挂断。
伊地知战战兢兢地看向后视镜里的五条悟。
五条悟摘下墨镜,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色眼罩带上,看向窗外。
“去咒术总监部。”
伊地知松了口气。掉头。
*
她踏上天台的那一刻,月光洒在天台上,洒在穿着校服的伏黑惠身上,照亮了悠仁上身的漆黑咒纹。
伏黑惠背对着她,影子从地砖飘起,声音颤抖:“虎杖悠仁,作为诅咒,你将被我……”
“惠。”她出声了。
伏黑惠下意识放松,手印解开。
她按了下伏黑惠地肩膀,从他旁边走过。
“姐姐?”悠仁转过身,月光洒在他那双还睁着的副眼上。
悠仁站在原地,看着她走来,没有动。
“姐姐怎么在这?”悠仁问。
“医院通知我爷爷去世了,原本赶回来找你的。真是的,怎么不好好在医院陪爷爷呢。”她站在悠仁身前半米的位置,微笑着说,手指敷上咒力,抚摸他的脸。
十五岁,已经比二十九岁的她一样高了啊。
真是的,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等我回来?
……为什么没有?
她看着她抚摸过的脸,没有莲状的咒纹浮出,反倒是粉红的咒力顺着接触点涌回身体里。
为什么?
她的手指一空,一张嘴在悠仁的侧脸张开,尖牙利齿——
“你在找什么?你的另一半灵魂吗?”陌生的声音从那张嘴里传出,盈着恶意,“被我吃掉了,女人,真美味啊,多谢款待——”
虎杖悠仁一巴掌拍上那张嘴。
“抱歉,姐姐,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让他收回去。”悠仁抬起左臂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失败了吗。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也抬起,捧住悠仁的脸。
“别道歉悠仁,你没有犯错,这不是悠仁的错。”她捧着悠仁的脸说。
想想那颗被掏出的心脏。
“但是,让姐姐担心了吧。”悠仁犹豫了下,双手伸到她身后,抱住她。
想想生得领域里无数次死亡。
她认真地看着悠仁的脸,黑色的咒纹缓缓散去,那双副眼还睁着,她看着悠仁的脸。
“姐姐,爷爷之前说,我很强,希望我尽可能地拯救他人……”
想想那句“我是零件”。
“能在爷爷最后的岁月里陪伴着爷爷,悠仁真温柔啊。这是爷爷的遗言吗?”她说着,下巴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左手抚摸着弟弟柔软的发,右手穿过腋下,回抱住悠仁。
想想自此后很少露出笑容的悠仁。明明是这么喜欢晒太阳的花。
明明是刚刚开始绽放的花骨朵。
“爷爷说,要我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悠仁用力抱紧她,声音闷在她的帽衫里。
想想沥青上被生生抓出的十条血痕。
噗嗤。
我一直拥抱着你。
“想、想跟姐姐一直走下去……”
“……嗯。”她说,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看不清了?
噗嗤。
右手在动。
“唔……姐姐,”悠仁的声音发着抖,“一定要长命百岁啊*。抱歉,明明说好了……十二月,要、要和姐姐一起,去北海……”
3月20号,悠仁生日上他们约好的,一起去北海道看雪。
噗嗤。
“嗯。”
“今晚的,月色,很美……”悠仁攀着她的肩,声音微弱:“……我不想死……”
噗嗤。
抱歉悠仁,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她缓缓蹲下,盘腿坐下。悠仁站不住了,坐在她的大腿上,手垂在两侧,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脸往下滑,大男孩缩在她怀里。
真是的,一下子就比姐姐高了。
她的右手还贴在悠仁的背上,左手抚摸着弟弟毛茸茸的脑壳,把弟弟按在怀里。
“别、哭……笑……想……”
“……唔。”她剧烈地颤抖起来,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嗯,我、我在笑呢,悠仁,我笑着哦。”
她紧紧抱着瘫软的弟弟。
弟弟不动了。
衣服湿了。
靠近左臂的地方,悠仁的脖子上张开了一张尖牙利齿的嘴。
“女人,把咒具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