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这是为什么?”
“因为二君的存在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君后的位置,孤永远只为她一人保留。”
历代君上皆是如此,哪怕是演了半辈子恩爱的那位君上,都不曾对自己的君后有过废了另立的心思。
语出惊人的小诗简,算是端词盏的表妹,其父为幻妖派的大执事阮捷,其母为先王的小胞妹阮墨简。
明明为端氏后人,为什么其母却不姓端,这就跟苍灵的祖训有关了。
端词盏幼时上晨课,就经常与《苍灵祖训》打交道,在这将近一万字的祖训中,有着让其至今记忆犹新的王族“七大条”:
一,二君所诞之女,除嫡长女须留宫外,其余次女一律改姓为阮氏,转交芸锋山幻妖派抚养。
二,二君所诞之嫡长女,赐名号为“郡主”,非二君所诞之女,赐名号为“公主”。
三,郡主成婚后所诞子女之姓氏须为端氏。
四,郡主之夫赐名号为“郡公”,郡主之嫡长子赐名号为“举子”,郡主之嫡长女赐名号为“宁主”。
五,二君之嫡长子赐名号为“准子”,二君之次子及非二君之子赐名号为“亚子”,若准子早夭或死于非命或病逝,则从诸位亚子中优择一人赐名号为“王子”。
六,准/王子之正妻赐名号为“王女”,准/王子之嫡长子赐名号为“伊子”,准/王子之嫡长女赐名号为“伊女”。
七,若君上有不测且尚无准/王子,郡主须代行君上之权稳定局势,待危机渡过,若郡主已成婚有子,则其举子自动成为新君;
若有半数以上臣子反对之,则须从诸位亚子中推出新君,若亚子人数不及三,则须从端氏之近支中择优选立。
诚然,于想夺权的诸位亚子而言,这“七大条”中的第七条无疑才是最危险最棘手的。
截至端词盏以“准子”身份继王位时,苍灵共出过七代郡主。
除了高祖之嫡长女,即第一代郡主毫发无损外,历代郡主要么就是早夭,要么就是被药杀,要么就是离奇失踪......
端词盏的大姑也曾贵为郡主,是为第七代郡主,只可惜遭人毒手命丧上苑围场,至今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端词盏如此“护犊子”,估计和幼时目睹了大姑的惨状有很大关系。
傍晚微风不噪,寒意渐起,爬坡登殿时,一路跟随的罗阳仁,为端词盏披上了阮雪亲手织作的保暖大黑袍。
阮雪每年都会为端词盏织作四件儿大袍,春、夏、秋、冬袍样样俱全,每件大袍皆绣有显眼的玉兔,不同的只是袍子的颜色。
有一次阮雪心血来潮,给端词盏织作了一件儿偏淡粉色的秋袍,于是那一年秋天,君上就成了宫里的大红人儿......
“终于踏进伊始殿了,从二君殿到这儿,可有不小的距离啊。”
端词盏搓了搓手,哈着冷气感叹。
“君上,久疏问候,这是大执事让弟子转交给您的信。”
说话者是阮捷的亲传弟子阮元。
“好的,孤等会儿再阅。”
端词盏接过信,递交给离己最近的近侍保存。
“君上,怎么不见小主?她不是跑去见您了吗?”
阮元一行人刚抵达宫中,小诗简就瞎跑个不停,根本看不住。
“噢,小诗简可能累到了,看她有些困,孤就在半路上派人将她安顿下来了。别端着,来,坐吧。”
端词盏命人赐座,又吩咐近侍们打开侧门,几个宫女各抬着些茶水或点心进来。
“这点是弟子考虑不周,赶了一天的路,委屈小主了。”
阮元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
“无妨。说说看吧,你不辞辛苦地护送小诗简来宫中,不单是探望君后吧?”
端词盏掂起一块蜜枣,放入口中。
“君上您说笑了,端氏待我阮氏如雨露天恩,现今君后有喜,芸锋山又怎敢不派人来探望呢?”
阮元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幻妖派阮氏果真是社稷栋梁,让孤倍感贴心、省心啊,孤也就是这么一问。”
端词盏在想,如果他不这么问,对方是不是就真的有事要说了。
“君上放心,历代大执事都是忠君为国的,芸锋山一众弟子皆愿听从您的号令。”
阮元郑重地向端词盏大行稽首礼。
阮元在端词盏面前自称“弟子”,这也不足为奇,谁让端氏和阮氏是歃血为盟的关系。
按礼制,新君登基后,大执事会亲自来宫道贺,并为君上冠以“执事”名号,地位与大执事相当,但不具体负责幻妖派的大小事务。
端词盏为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硬着头皮陪阮元拉了半个时辰的家常,再怎么说,阮元代表的也算是老婆大人的半个娘家不是?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