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出了好大一件怪事。
三年前的那个高中状元的新伯爵,去当了穷乡僻壤的县令还不够,竟然还去了寒苦边城当县令啦!
“这位伯爵爷怕是脑子不好使?县令当着当着竟是当上了瘾不成?”
“嘘!莫要胡言乱语!”
“可不是么!听说这位爷可是真真的青天大老爷。有他做县令,那可是当地百姓的福气!许是本就就是伯爷,不稀罕什么官位,只想着为民请命罢了?”
京城的茶楼酒馆,到处都在议论着阎寻再次请命去边城当县令的举动。
而此时阎寻已回到他的伯爵府中。殷山长与傅雁声,还有当初的元刺史,如今的吏部尚书,正在客厅里相对而坐。
“寻儿可是决定了,定要去边城?”傅雁声哑着声音问。
阎寻看了一眼傅雁声,坚定地应了一声,“是。边城我一定要去。”过去三年里,他也抽出时间去了几次边城找徐芝的下落,但总是空手而归,毫无线索。原本他应是放下边城,转而关注其他地方的,但最近做的梦里,又听到了徐芝的声音,好像说到边城什么的。他想,他要试试。
只不过边城有几个,他姑且换个边城去。
看阎寻注意已定,殷山长他们也只能是叹息几声。而且如今皇帝已然赐下圣旨与任职文书,虽说元尚书跟殷山长两人找皇帝收回成命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有负圣眷,于往后阎寻前程有碍。
几人相对沉静了一会,元尚书却是点破,问:“寻儿,你一定要去边城,可是为了找你的小荷?”
阎寻闻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是。我想去找她。”
听了这些,傅雁声极为愧疚,毕竟,所有的缘故皆因他而起。
殷山长却是皱了眉,“你若心中记挂她的行踪,何不辞官找她?等找到她了再回来为国效力不迟。”
谁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一旁的元尚书心里哼了一句,嘴上说道:“若他孤身一人走遍大江南北的,指不定会碰到些歹人,你叫他一个文弱书生的,如何应对?不如当下这般,既能为一地百姓做事,也能顺便探些消息,若是好运,指不定能将那些个祸害都擒住了。”他说这些时,是一点不避讳傅雁声在。他本来就不喜锦司司,说她是祸害还是轻的呢。
傅雁声却只是低了头。谁都看不清他的脸色。
元尚书皱眉看了大家一眼,哼了一声,不再多言。他总觉得殷山长教书育人久了,连那些基本的规矩都是忘了干净。身上无钱无势的,能干得了什么?
“你!真是别教坏了孩子!”殷山长刚直,并不十分喜欢这般行事,却也知这样才能走得更为稳妥。毕竟没做坏事不是?
傅雁声此时捏着拳头,仍旧是沉默。他不能帮着出谋划策,也不能出人出力。因为他稍微有些动作,都可能引起皇帝的猜疑。
这也是阎寻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早就谢绝傅雁声的好意,只叫他好生在京城呆着,等大漠事情彻底了结了,傅雁声就能自由许多。但也是暂时的,谁知皇帝会不会彻底地消除怀疑呢?
“对了,老师,书院那边,您可是有什么安排?”殷山长最近两年,为了在京城给心爱的小弟子寻摸消息,算是定居京城的了。此时,阎寻脚跟算是立住,又往边城去,他就想回路南县去。
得知殷山长这样的打算,阎寻也只能随了他。而且,家乡那边有蒋小五在,定能将殷山长照顾好,也算是无后顾之忧。
“你这个老家伙,心里只有最小的弟子,全然忘记了大的那几个了?”元尚书在一边看着,心里颇为不顺,便提起殷山长的其他学生们。
想起一直书信来往的那些师兄们,阎寻也是想得紧。也是巧了,他进京的前一年,那些师兄们竟都外放,在外地任一方大员去了。
作为殷山长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宁为京中七品小官,也不外放任一方大员”的思想。在他们心中,能为百姓做事,那才是熟读圣贤书的目的。
“也是我沾了年纪小的光。”阎寻脸上浮现了一丝遗憾,“只是不巧,大师兄他们不能回京[注:1],不然也能与师兄他们畅饮抒怀。”而他正月初八就要启程了。
殷山长看阎寻这般遗憾的样子,却是不厚道地笑了,“你与他们可真是少了几分可聚的缘分。你们各自都几次在京,都被各种事给耽搁了。没见过有你们这般奇缘的。哈哈哈。”
元尚书撇撇嘴,起身往外走,“我回去了。”
“走吧。明天我去你家吃酱香鸭。”殷山长见他走,也不客气挽留,还很自然地点菜。没办法,元尚书家的厨子,在路南县学做酱香鸭,那味道是没差的。只要嘴馋了,殷山长必然会去走一遭元家,蹭一顿。
傅雁声见没事了,也起身告辞。
阎寻挽留他吃个晚饭,却被他婉拒了,在门口回头,因久久喝酒,脚都打摆,踉跄了一下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