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后,阮宁忽然问他:“可想好了?要如何?”是坦白从宽,还是死扛到底?
陈发猛地抬头,眼泪哗哗的,哭道:“大人!”似乎伤心得狠了,又猛地低头,用袖子擦去泪水。
大家都有点悲伤。特别是一些家仆,有点物伤其类。毕竟跟阮宁十几年,如今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阮宁的惋惜与伤心?
只不过下一刻,他们就不再伤感了。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竟觉得陈发可怜?
原来竟是陈发忽然暴起,手持利器,朝着阮宁心脏就刺了过去。
阮宁只觉得眼前面目狰狞的陈发,似乎从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他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身体虚弱的阮宁,只愣了一下,便想翻转躲避利器。不过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是阎寻。
他一直都盯着陈发呢。见陈发暴起,他也立刻站起来,一脚猛地踢过去。因为着急,脚上发力十足十的,旁人眼睛都不够用了,只见对方咻的一声飞出去,又听得碰、咔擦的两声,刚才还凶狠的人,已经如煮熟的虾,弓着身,张着嘴,一脸痛苦,却因为太疼而喊不出一个字来。
阎寻眉目不动,却是知道对方铁定是断了肋骨的了。
阮宁深深呼吸一下,声音已是全然冷了下来,“你想杀我?”
陈发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一双红眼,愤怒地盯着他。
阎寻却是皱着,走近他。
见着坏了自己大事的阎寻,陈发的眼神如同猛虎之眼,全是恨意。要不是眼前这人,他的计划必定是全部成功了的。
阎寻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蹲下来,伸手往他脸上摸去。
陈发见此,满脸的心虚与惊恐。
阎寻笑了,一把抠在他鬓角处,使劲揉了揉,用力一扯……
“啊——”
旁人不知阎寻此举之意,只看到他扯陈发的脸皮,便以为是阎寻残忍,真的扯人家的脸皮。
果然阎寻手上多了一张与人肤色一致的“皮”,但上面并没有让人害怕的血迹。
这下子,大家才看向陈发,但他们所见,却是让他们更加的恐惧又好奇——
眼前这人是谁?他的脸,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方才阎寻扯下的那张脸,只是个面具?!
那陈发在哪里?是那张,面具么?
这才是他们恐惧的源头。以为真正的陈发已经遇害了。不然真正的陈发的“脸”,如何会在这人手上?
阮宁也是脸色巨变。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这比陈发背叛他更让他心痛愤怒。
“陈发呢?”
可是对方却是“呵呵”几声,其余一个字不多说。
就在此时,陈绢来从外面匆忙走来,附耳与阎寻说了一些话。只见阎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可见谁送她来的?”
“没有,就她一个。”陈绢来凝重地回道,“属下叫人悄悄去附近寻找可疑人物了,也不知可否会有收获。”说完后,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阎寻的指令。
阎寻深深呼吸了一下,冷着一张脸与阮宁告辞,而后快步出了院子。
阮宁见此,也有点疑惑,却是没有想着去寻根究底。自家师弟的事,他想说,自然会说。扭头便吩咐手下将假的陈发收押,好生审问他,看看陈发到底在何处。
而另一边,阎寻大踏步走着,衣角翻飞,昭示主人的心情也是那样的烦乱。
很快,他就到了府衙前面的耳房。远远地瞧见了徘徊在门口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妇人。十几年了,如今忽然冒出来,是想做什么?
阎寻在那个老妇人十步开外站定了,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老妇人也早早瞧见了高大俊朗的阎寻,官相肃穆,让她心底里多了几分的畏惧。但转念一想,是他该怕她,敬她!
“真是不孝子,见着亲娘来了,竟是如此态度。这皇帝陛下以孝治天下,你这样不孝的,如何能做得了父母官?”
原来这老妇人便是阎寻那弃家十几年的亲生母亲阎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