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内,一身素衣的周贵妃双膝跪地,两只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可泪水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从眼底滑落,“啪嗒啪嗒”地打在她胸前的衣襟上。
她本就生得柔美,如今一脸的梨花带雨,更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端坐于罗汉椅上的盛平帝一脸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痛苦地闭上双眼,不再看她。
见状,周贵妃更是泪雨滂沱,失声痛哭:“圣上请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内侄无缘无故的,就在大街上被九皇子殴打至死,他年纪轻轻的,还未成家立业,就这么惨遭不测……圣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圣上……”
盛平帝双眼依旧紧闭着,眉头却愈皱愈紧,抓着两侧扶手的十指已然青筋暴起。终于,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这个畜生!”
声音不大,却几乎是咬牙切齿!
手握拂尘立于一侧的内侍太监高安一脸担忧:“圣上,圣上切莫要动怒,龙体要紧,何况事情尚未调查清楚……”
“还有什么可查的,九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将人活活殴打致死,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难道还能抵赖不成?”站在盛平帝另一侧的赵皇后冷冷地打断道。
说着,她剜了高安一眼,又接着道:“依臣妾看,就是圣上平日太过纵容他了,才把他惯得如今日这般无法无天!看看他这几年,何时安生过?不是打伤这个,就是弄残那个,搞得整个平京城怨声载道,皇家颜面无存!”
“恕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高安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插上一嘴,“咱家觉得九皇子或许只是在替朝廷教训那些整日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而已,而非主动寻衅滋事……”
“行了,眼下说这些还有何用?”盛平帝掀开眼皮,不耐烦地大声斥道,“一个个的,还嫌朕不够心烦吗?”
他缓缓将目光移回到周贵妃身上,又长叹一口气,语气温和了不少:“周爱妃,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周贵妃含泪摇头,随即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再抬头,她白皙的额间已有星星点点的鲜血渗出。
她望着盛平帝,声泪俱下:“圣上,臣妾知您向来疼爱九皇子,更知九皇子是您是心头肉,□□儿何尝不是臣妾兄嫂的心头肉?荣儿无辜惨死,无疑是将臣妾兄嫂的一颗心活生生地给剜走了呀!”
“为人父母者,谁人不将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说着,她扭头望向赵皇后,继续哽咽道:“想当年,大皇子出事时,皇后娘娘何尝不是万箭穿心,肝肠寸断?”
一听周贵妃提到大皇子,赵皇后的眼圈立即就红了,她侧过脸,悄悄用锦帕试了试眼角。
曾几何时,大皇子楚雁回还是那般英姿飒爽,前途无量,可现如今,却瘦得跟个人干似的,终日只能躺在床榻上不见天日。
看着自己曾经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如今这副惨淡的模样,哪个母亲不椎心泣血,痛不欲生?
“虽说,大皇子的事责任不全在九皇子,可若不是他任性妄为,非要驯养烈马,大皇子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这里,周贵妃突然加重了语气,“倘若圣上当年肯为大皇子做主,今日九皇子也不至于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啊,圣上……”
许是也想到了大皇子楚雁回的悲惨遭遇,盛平帝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老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缓缓渗出。
高安见状,忙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敢上前,只红着眼眶望向盛平帝:“圣上……”
盛平帝朝他轻轻摆了摆手,许久,才又将双眼缓缓睁开。
他望了望泪眼婆娑的周贵妃,又望了望早已泣不成声的赵皇后,声音沙哑:“你,你们,你们想要朕如何做主……”
夕阳西斜,暮色渐渐浓郁,喧闹了一天的平京大街也慢慢恢复了宁静!
妙颜阁大门外,楚雁珩久久地立在那里,却始终没有勇气敲响那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神情复杂,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虽较白日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是那般勾魂摄魄。
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名狱卒迟疑了许久终是从一旁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他身旁,皱着眉不解道:“九皇子,您都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了,您,您到底有何事……”
青年轻轻一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罢了,走吧,我现下便随你们回大牢里去!”
话毕,他便转身上了马车,与众人一同消失在深幽的夜幕中……
翌日晌午,萧沁颜正在后院里捣香料,芳草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满脸兴奋:“沁颜姐,出事了,宫里出大事了……”
闻听此言,萧沁颜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计,扭过头来,有些好奇:“是何大事?”
芳草上前几步,神秘兮兮道:“我方才去给仙乐坊的姑娘们送胭脂香粉,听蔷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