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和萧斡里剌迅速赶到归义城。
宋军在界河上已经搭建了数十座浮桥。大队的兵马在南岸集合,准备上桥过河。
宋军开路搭桥的能力,辽军上下已经知道很厉害。但是一夜半天的时间,宋军就像是搭玩具一样搭建了数十座浮桥,而且都是可以并行两辆马车的宽大浮桥。这种能力,还是让辽军大吃一惊。
他们对接来下的战事,有些忐忑不安。
“对岸的南蛮子,从百年前就没有打赢过我们。现在也一样。”
“不用害怕,架桥厉害,顶多算是工匠手艺出色,不见得打仗也厉害!”
辽军军官们纷纷给部下打气。
耶律大石和萧斡里剌听着远近传来的这些声音,对视了一眼。
这些都是常年驻扎在辽宋边境的辽军,多为汉军和渤海军,只是主力以及军官基本上是契丹和奚人。
现在顶在第一线的是他们,还没有到动用辽兴军的程度。
“殿下,属下觉得这些军士们,士气低迷,军心不稳啊。”
耶律大石长叹一口气,“这些年,辽宋商贸往来不断,尤其各种走私十分猖獗。而走私,必然要贿赂边关的这些守军军官们。这些年,他们吃得满脑肥肠。屁股底下的位置,也成了炙手可热、人人相争的肥差。一介七品边关军官,在耶律阿思等奸党手里,可以卖出五千贯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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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军官,这样的兵,你觉得能靠得住吗?”
萧斡里剌默然了,这样的官兵当然靠不住。
“殿下,为何不换上其他精兵强将?宋军渡河是最好的机会,我军可以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我们能想到,宋军就想不到吗?这些年他们为了渡过这界河,不知想了多少招数,演练了多少回。宋军一向是手段百出,本王猜想,待会正式渡河时,必定会有大杀器作掩护。那个时候顶在前面的,都是替死鬼...”
耶律大石的算盘,萧斡里剌明白了。他看到南岸如同树林一般的巨型配重式投石机,心里不由地骇然。
南边,宋军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杨可世!”主将刘法点名道。
“属下在!”
“率先锋师渡河!”
“是!”
“石炮师准备,随时准备火力掩护!”
“是!”
杨可世身穿一身赤红虎威山文鱼鳞甲,翻身上马,挥舞着特制的长柄铁锏,大声喝道:“儿郎们!收复燕云十六州去!”
“呼!呼!呼!”全军三声齐呼,声势震天。
上百支号角吹响,数百旌旗开始向前移动,上万军士分成数十股,不急不缓地踏上浮桥。
北面也开始有所动作。将领们连忙下令,各部弓箭手准备射箭,长枪手和盾牌手靠前结阵。
军官们连打带骂,把各部按照命令,在离河边不过一百步的地方集结好,等待宋军踏进射程。
但是首先开火的是宋军的投石机。三百具投石机,分布在五里长的战线上,集中火力,向三里宽的渡河区域抛射烈焰弹。
三百颗流星,拖着长长的黑烟,翻滚着熊熊火焰,在空中划过,呼啸着飞向辽军,然后毫不留情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坠下,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
数以百计的人变成火把,在拼命地扭动挣扎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连同火焰从嘴巴里喷出来。
一轮又一轮的烈焰弹,砸在了辽军队伍中,腾起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短短一刻钟,数以千计的辽军在火焰中化为焦炭。其余的官兵们无不心惊胆战。
最后,不知哪位军官惨叫了一声,调转马头逃走了。一个,十个,一百个。这些花了重金买到肥差,由于时局动荡来不及挪地方的军官,一个个非富即贵,怎么愿意把大好的性命丢在这里。
军官们跑了,士兵们也不客气了。如潮水一般向后撤退,更加势不可挡。少数将领和军官在前面嘶吼阻挡,试图把这些士兵赶回阵地去,却如同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滚滚潮水淹没,连个水花都不见。
站在远处山头上观看着这一切的耶律大石,长叹一声。
“今日才知道,我大辽真的是已经烂到根上了。”
叹息完后,跟萧斡里剌转身离开。
杨可世率领先锋师踏上界河以北土地,横在他们前面的是一条长达三四里的火焰带。先锋师官兵的首要任务不是杀敌,而是用沙土灭火。
火势很快被灭了下去,只余下零星的火堆,还有数以千计,一段段如焦炭的尸体。杨可世骑着马,带着先登营在界河以北转了一大圈,硬是找不到一个活着的辽军。
“直娘贼的!辽军都他娘的死哪里去了!”杨可世对着北面破口大骂,恼怒无比。
占领容城和归义城后,十五万宋军兵分两路,左路向西,直逼易州城。右路直逼涿州城。刘发的战略部署非常简单,西攻东守。
西边攻克易州、涿州,与王禀的西路军连成一片,再自西向东,挤压辽军的空间,逐渐逼近北平府——尚书省已经按照赵似的诏书传令天下,把幽州蓟县,辽国的南京析津府,改名为北平府,以为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