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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山云雾(1 / 2)

宋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他缓缓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后脑勺时不时地传来一阵一阵的巨痛。

浑身的力气好似都流失了一般,眼下只能没什么精神地继续躺着,仅用那双茫然的眼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

屋里只有四个人。

他床边坐着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正在用热水壶往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注入开水,坐在板凳上的老爷子则专注地瞧着玻璃杯里的叶片,面带微笑地连称了两句“漂亮”。

然后吹吹玻璃杯口,就笑眯眯地准备品茗了。

宋知淡淡地望着他手里的茶叶出神。

泡的是凤凰单丛,干燥的茶叶在接触到滚烫的热水的刹那,在清水里绽开,苍翠的茶叶沉浮起落,由干茶变回嫩绿明亮、舒展硕大的叶子。

“乌龙茶的话,不能用这么烫的水。”

这是宋知醒来第一句话。

老爷子一口水还没喝到嘴里,动作瞬间停住。

一屋子各忙各的人也愣住了,然后通通围过来看他。两个女人各站他一边,拉着他的手,叫他“小知”。

“小知,你觉得怎么样?”

宋知并未说话,只是慢慢皱紧了眉。

“我去叫医生过来。”那个年轻一点的女人说完,小跑出病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宋母关切地拉起他的手。

此刻,宋知眼睛的神采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他疑惑且平静地盯着宋母看,没有任何回应,神情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宋母神色也不对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见宋知半天没有回应,她心急如焚。

两秒后,宋知才语气疏离地回答:“……不知道。”

宋母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她没顾上擦,以去倒水的名义转身背对宋知,这才悄悄把眼泪揩去。这三天来她陪护在病房里,每天担惊受怕,生怕“脑震荡”给小儿子落下什么终身的毛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往坏的方面上想。

可现在这个情况,叫她怎么能安心呢……宋母泪流不止。

“宋知,我呢?你叫叫我。”那个跑去叫医生的女人去前台通知护士后,便又迅速回到病房。

四个人一齐盯着他,急切地期待一个令人放下心来的答案,他们盯得宋知头皮直发麻,后者尴尬地抿抿嘴唇:“抱歉。”

空气一时凝重起来。

宋母和大嫂眼里都萌生一层水光,即将有泪涌而出的趋势。

“您俩别,别哭啊先,他这才刚醒,你得等小伙子先缓缓。”老爷子赶忙安慰道,“他还是年轻人,痊愈得快着呢,说不定待会儿就记起来了。”

见两个女人这副模样,方长云也叹了口气,他转身对方晟说:“打电话给成衍,把他也叫来。”

老爷子重新在床边坐下,他打量起宋知苍白的脸色,问道:“别的地方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还行。”他和谁说话都是一副淡淡的语气。

“来,喝点水。”方长云把宋母刚才接好的水递给宋知。

见到这老爷子一把岁数还要做伺候人的事情,大嫂属实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劝说道:“您先回去吧,您都陪我们坐了三天,他现在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老爷子却摆摆手:“我等主治医师诊完了再走。”

“不然,我良心过意不去啊。”

二十分钟后。

方成衍开完会,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另外一个年轻人也从走廊对面赶来,他慌慌张张、冒失地进了病房的门。

“宋知你……!”

陈柏宇打开门,见好几个人都在,他才注意下降一点声调:“你好点没?”

“真行,前脚跟我打电话说不回来,后脚脑袋瓜子就让人给撞破瓢儿了。”他大步走过去,在宋知的头上看来看去:“给我看看,好点儿没。”

他用手拨起宋知后脑勺上的头发,看到上面约莫一小指长的羊肠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好了好了,都长住了。”

却没注意到,宋知稍有不满的、如同被冒犯到了的神色。

陈柏宇露着一口白牙,无有所谓地笑着。

但紧接着,他扭头看到泪流满面的宋阿姨,脸色也逐渐不对。“这是……怎么,怎么啦?”

大嫂擦擦眼泪:“醒是醒过来了,就是磕坏了脑袋,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宋知无力地靠在床头,他后脑勺此刻又开始发疼,甚至就连耳廓收集声音都会让他倍感头痛。

方成衍一直在门口,直到陈柏宇去好言安慰掩面流泪的宋阿姨时,他才走进来,站定在病房的窗户旁边,保持一贯的沉默。

主治医生来到病房。

“437号。”

宋母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医生问:“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

医生来到病床边,手上施力按压宋知的腿,一步步地询问宋知的感受,随后又在自己负责病人的病历上写了点什么。

大嫂在边上不忘提醒一句:“医生,我觉得他的记性……可能出现了一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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