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时入了睡,也不知是何时做了一个梦。
不过这次的梦倒和前几次不一样,但是依旧让相雪露难受。
心口就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梦境很真实,梦中,卫国公不在了,太后也长居宫中佛堂,吃斋念经,闭门不出。
相才良那一大家子,堂而皇之地将各种行李,物品往里国公府里搬,还带着一堆仆从。
相雪凝看中了雪滢的院子,嚷着要住进去,雪滢拦在门口不让,他们就强硬地拖走她,然后砸门进去。
府中原先的仆从四奔五逃,府内一片混乱,全然不似原先庄严肃穆的国公府。
相雪露看得心里揪起来一大片,又疑惑自己为何不在。
立马,只听雪滢睁着眼睛,怒视道:“你们凭什么这样放肆,就不怕我姐姐知道了。”
“你姐姐?”相雪凝嗤笑一声,“今日是相氏族老做主,我等入主卫国公府,来的都是族内尊长,你姐姐来了也没用。”
她的面上的笑容越发虚伪,甜蜜的笑容下是掩不住的恶意:“再者,相小姐应该不知道吧,晋王妃可是不安心守节,与不知哪里的贼人珠胎暗结……”
“现在被陛下令在瑶璋行宫闭门自省,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呢。”
后面的画面渐渐模糊,隐约听到雪滢的怒斥声和相雪凝得意至极的笑声。
相雪露心里又惊又怒,又怒又痛,到底是谁要这么污蔑她,她怎么会与人通奸。
若是假的,陛下为何又要放任那群人玷污她的名声。
她还没有想明白,此时,画面切到了国公府的主堂,相才良换上一身国公品阶的朝服,高坐主位。
他的夫人马氏坐在下首,两人看着仆从从外搬来一箱又一箱的名贵字画,珠宝,古董,均是喜不自胜。
“相公,这国公府的好东西可真多啊。”马氏掩唇笑道,都遮不住她唇角扬起的弧度。
“可不是,这些东西早该就是我们的了。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相才良神采奕奕,说得是理直气壮。
马氏志满意得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陛下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不好……毕竟太后……”
“这点你放心,陛下向来不插手与自己无关之事。太后不过是他名义上的继母罢了,又能有多少情分在。”相才良十分笃定,亳不担心。
“更何况——”他胡子翘了翘,“咱家的雪凝,可是颇得紫衣卫指挥使蔺玚的青眼,多少在陛下那里,也好过去一些。”
蔺玚,是天子的心腹之一,堪称是陛下手中藏在暗处最利的一把匕首,其所领的紫衣卫专刺探、逮捕、审问,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
包括皇亲国戚在内,紫衣卫可不经官府许可,逮捕任意人,并带回拱卫司进行秘密审讯。
蔺玚此人,向来以手段果决冷酷,行事狠厉出名,对于他而言,似乎只忠诚于天子,其他人都是可以成为刀下亡魂的东西。
传说中拱卫司里各种毛骨悚然的酷刑,和蔺玚一起,组成了这个京城最恐怖的故事。
不懂事的人饭席间谈起,其他人都是面色立变。
也难怪相才良会这么志在必得,原来是找到了靠山,相雪露苦笑。
不过蔺玚其人,向来不近人情,像千年玄铁铸就的人一般,也不知道相雪凝怎就搭上了他。
相雪露看着府中熟悉的地方,被相才良一家人以及他们带的人逐渐占据,看到喜好的旧物,被他们随意捯饬,看到妹妹躲在墙后的哭泣,看到他们得意的笑容。
只觉心都在滴血。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这么无耻。
难受的情感如潮水一般一层层袭来,在她的心上溅起阵阵浪花。
化为了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下。
正被这种难受的情绪充斥其间时,脖颈处却忽然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人的手在她那里。
相雪露几乎是从尾椎骨泛起了一种慌张,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想起来前些日子深夜里的梦境。
她想伸手去拨开那双手,却感觉仿佛被困在了梦中,浑身动弹不得。
只能任它无所欲为,方才积聚的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切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那双手停顿在她胸口,很耐心细致地帮她将领口系好。
随后拉来衾被,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一一盖好,掩好被角。
动作轻柔,小心,仿佛生怕扰了她的好眠。
片刻后,她感觉又一个又吻又软的物体,贴着她的眼皮,眼角,眼睫,将其上的泪水、湿意,一一带走。
温柔到了极致。
相雪露的眼睫都随着他的动作在轻颤,但她却不敢睁开双眼。
也不敢猜测到底触碰她眼皮的物体是什么。
……
后半夜,相雪露一夜好眠,再无之前噩梦的惊扰,奇怪的是,那人也一并消失了。
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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