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堂威喊了起来,站堂的皂隶们,精气神儿比捕快们还差了一大截。平日里很少升堂,大家都散漫惯了,而且今日上堂前就听说被抓的人是郭天祥郭土司,都跑过来看热闹。
这时候王主簿和孔典史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郭土司一头一脸的血,此时都结成了血痂,他看到孔典史和王主簿来了,顿觉底气十足,站了起来,他狞笑着盯了林萧一眼。
狄虎迟疑了一下,凑到林萧身边,小声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林萧示意狄虎稍安勿躁:“别急,先看他怎么断。”
李知县正了正衣冠,拿起惊堂木“啪”地一拍,朗声道:“原告,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孟家林未语泪先流,哽咽道:“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流着泪,把父亲被打死,虎皮被抢的经过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孔典史怒喝道:“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孟掌柜是自己病死的。”
林萧道:“此案事实清楚,典史大人一问便知,人证、尸首俱在,都无需再查的。铁案如山的东西,大老爷纵然想包庇,又如何枉法?知县大人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典史叽叽歪歪的了?”
李知县看到林萧硬怼孔典史,顿觉腰杆子硬了许多。
李知县一拍惊堂木,道:“现在开始审案。”
他仔细询问了控、辩双方的供词,又让忤作把尸体抬上来,当堂验看,再传目击证人一一询问,那些证人们有的据实而言,有的畏惧郭土司,便推说不曾看见,李知县又退缩了,据此打起了太极拳,左推手、右推手,推来推去,正想宣布暂且把疑犯收押,容后再审。
孔典史道:“几个小混混干的,怎么能攀扯到郭土司头上,分明是陶县丞故意诬陷。”
王主簿也说:“陶县丞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郭家几十人。”
郭土司补充道:“还有十几条狗,还有我的耳朵。”
王主簿大喝一声:“来人,把陶县丞拿下,关进死牢。”
几个衙役上来要拿林萧,狄虎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孟家老小看为他们做主的县丞要被抓起来都有些畏惧,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郭土司冷哼一声,突然冲着脸色难看的李知县大声咆哮起来:“姓李的,你他娘的给老子搞清楚,这灵山县,究竟是谁的天下!啊?”
李知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缩着脖子站在那儿,竟然不敢应声。郭土司突然一探手,将他的脖领子揪住,将他提的脚尖踮了起来:“你这个狗屁知县,老子让你当,你才能当!老子不让你当,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你敢审老子,啊?”
李知县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软弱地道:“郭老爷息怒,请息怒,你……你听我解释……”
李知县算是怕死郭土司了,当年刚上任时,他也想跟郭土司较量较量的,结果第二天驿路就此断绝,县城各种案件每天以十倍的速度暴增,一点税也收不上来,他的夫人朱兰儿去上香,愣是被“山贼”给劫走了……
自此以后,从那以后他对郭土司算是闻名色变,再不敢有丝毫违逆。
郭土司指着林萧:““听你解释个屁,快把他抓起来,我要拿他点天灯。”
郭土司一把拉开李知县,在县太爷问案的椅子上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两条腿往公案上一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象刚才大声咆哮的是另外一个人:“来人,把这两个杀人凶手抓起来,耳朵先割下来。”
孔典史也指着林萧:“你们快把这两个杀人凶手抓起来。”
郭土司从案后站起来,慢慢踱到孟家人面前,露出一个令人心悸的笑脸:“听说……你们家死了人?”
孟家人瑟瑟发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郭土司居然敢公然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上,他们只听说郭大爷只手遮天,可是没想到他竟可以嚣张到如此地步,现在他们总算亲眼见识到了,一家人吓得魂飞魄散。
看着抱成一团的一家人,轻轻叹了口气,孟家林脸上又是汗,又是泪,紧紧抱着母亲,仿佛风中落叶般发着抖,根本不敢说话。
郭土司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轻轻伸出去,孟家林身子抖了一下,没敢躲,郭土司就像给小孩子擦眼泪鼻涕似的,帮孟家林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柔声问道:“孟贤侄,你爹是怎么死的呀?”
孟家林看着郭土司脸上那双隐隐泛着寒光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根本没有勇气说出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答道:“病……病死的,我爹他是病死的……”
孟家林说完,看一眼父亲的尸体,禁不住悲从中来,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郭土司走到林萧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小杂种,今天我要把你点天灯。”
林萧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一巴掌打在郭土司脸上,郭土司的牙全都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