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竹院书房外,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枝撒到宋之然的脸上,她仰着头伸手想要将树影隔绝在手中,阳光却穿过指缝照的她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将手抬高了些遮住了眼睛,不一会又觉得无趣似的放下了手,盯着书房外的东西两旁的树发呆。
书房外两侧有两颗树,一颗是桃树另一颗还是桃树。
她开始以为是碧桃树,因为时人总爱以花喻人,寄托自己对于美好品德的向往,或者说明白点就是为了标榜自己,便将花赋予了不同的角色。
于是产生了一大堆花中独唯,有的觉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有喜欢拉踩的觉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后更无花。
可王樾很特别,他喜欢的不是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的桃花,而是姚合桃花四散飞,桃子压枝垂的桃子。
因为他的喜好,长安城大多数的女子都以鲜桃香熏衣,府里的丫环也是人人都熏。
倒是合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句古谚。
花想更是当仁不让,从内而外都散发着桃香,就跟个桃子成精一般。
当然她并不是天生带香,只是花了大量时间在熏衣服上,别人只熏外面那件,她是每一件包括小衣都要层层熏上味。
有时候她也很佩服花想,她当年要是有这样的精神,那不得读到博士后,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读到博士后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在这当丫环。
总不能对口穿越吧,博士后高低当个大家小姐?
想着想着她又被自己给逗笑了
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刚开始她以为自己笑出了声,但是下一秒就意识到声音不对,赶紧转头看去。
“你每天怎么都这么开心?”
她终于回神,看着神色似乎还算愉悦的王樾有些愣神之前不还一副低气压的样子么?现在怎么突然又开心起来了,真是喜怒不定。
要知道她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书房氛围太糟糕才来外面放会风的。
王樾看着眼前人满脸的疑惑,心里叹了口气,何必跟她置气呢?
听说她要求恩典离府之时,他的确没办法好声好气的跟眼前这个“白眼狼”说话,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但是转念一想,这人一向胆小跟乌龟一样,他不过是试探了一下,便要连人带壳缩起来,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人总觉得自己会把她当挡箭牌,觉得自己的示好是心怀不轨,都让一直广受欢迎的王三公子有些苦手,难道自己脸上写了坏人几个字么?
看着对面一脸纠结他的问题怎么回答,或者干脆准备说个别的话题岔过去的某人,他长叹了口气,觉得这段时间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我教你习字?”
“不,不是,公子愿意教习,是婢子三生有幸,想放出去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总要为未来打算。”
看着对面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某人,他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你确实该为未来打算。”语罢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她进去磨墨,便甩了甩袖子先入了书房。
宋之然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说一半留一半,她又不爱猜。
难道是他看着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决定放自己出去?
想想很有可能诶?
虽然自己跟他提出想要出府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也松了口,如果老夫人那边同意就放自己出去了,
一想到自己终于能逃出这个修罗场,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了钱嬷嬷来的时候,由于高级人才调动离职这类的事情在哪都还算件大事,钱嬷嬷便亲自过来跟自己谈了一番,只说三少爷也快成家了,临时也没有大丫环可顶上,若是这边随便找一个,怕出什么差错。
这差错她没明说,但是宋之然心里清楚,是怕出现那种大婚前勾着三公子的狐狸精这种情况,虽然几率小,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求稳妥,毕竟婚后这又都不算什么事了。
又许诺到时候不仅不用她自己赎身,老夫人那边直接开恩送出府,以后出嫁还会给自己一份丰厚的嫁妆。
话说到这份上不接受就是真的不识好歹。
老夫人本可以直接拒绝,却还给了自己这么多许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说实话自己根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便装作欢天喜地的应了。
她猜自己演的并不好,钱嬷嬷下一秒便开口劝她,让她别担心旁的事情,她是什么样的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只要她忠心任何事都影响不了她。
她只得讷讷称是。
夜间的院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凉爽,一群丫鬟小厮伺候完王樾用膳后,待主子进了侧厢房休憩,大家便各忙各的收拾起来,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居然显得有些温馨。
都说覆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