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回风觉得去年那种什么都不顺的感觉又出现了,管辖地出了瘟疫母亲又过世,让他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十份来用。只是心里想得多思绪又乱,才始终没想明白哪个环节不对。
长洲带着榴光走了,走之前她在马车上与冯士临告别,拉下冯士临脑袋吻住他的眼睛,却什么也没说。冯士临紧紧抱着她,只说一句:"等我回来,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
"好。"
马车很快出了冯士临的视线,连着那通过车窗看自己的人也一起消失。
冯士临转身立马把事情交待下去,等长洲回家没两天,谭回风的管辖地出瘟疫的事传开了。朝廷派人带着大夫和药材去看,冯士临早已带着一堆人跑路。大夫诊断出病人们根本不是瘟疫,但放火的痕迹和群众的愤怒却不是假的。
大夫是冯士临安排的人,立马跳出来说自己是被逼的,当着朝廷众人的面,两天时间治好了所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只说自己是个大夫,知道这地方大夫偏僻想来做些好事,带着十万银票和药材来救人。谭回风是个小人,表面和他和睦相处,背地里却控制了他的药材,他不忍心百姓死才慢慢的治,直到谭回风下令要杀人才悄悄给家里人报了信去报官。
可谓是天衣无缝,而谭回风这回因为母亲去世也没再为自己辩解,跟着人回了城里。皇上大怒,剥夺了他的官职,看在他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了十多年的份上没再多惩治,只让他在狱中关半年。
又准许他回家先处理完母亲后世,长洲本想一鼓作气直接把他弄死,但出了一趟门身体素质跟不上,莫名其妙又病了。病情反复,等自己恢复时冬天都已经过完。
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长洲在病中也忍痛做复健,她现在自己能装出行走自然的样子。冯士临还是没有回来,只说徐天白那边料理不来,自己去帮忙。
春季考完会试,夏向荣果然榜上有名,不管殿试结果如何,他确是能入朝为官。他心里记着长洲的恩情,来拜访过几次,但都被姑娘在病中不见客拒了。
刚开始他以为长洲故意不见自己,和一群纨绔旁敲侧击的打听。有人道:"我觉得她怕是真不行了,冬日时她家里还请了太医过去。"
另有一人道:"确实,徐将军还来与我祖父买过千年人参,那人参是做什么的?可不是吊命的吗?"
夏向荣听得心里越发紧张,听来听去不是长洲多次请太医,就是将军府多次在各种地方购买千年人参和一堆大补药,还有人传,将军府已经开始做棺材。
开春时不用他打听,身边的公子们又讨论起来。一人道谭二姑娘已经好了,另一人道将军府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光是在终南观里就给她放了一百盏长明灯,一盏灯价值千金。更有人道,将军府在长洲病中每日派人施粥,就为了给她积攒功德。
夏向荣终于松了口气,人熬过冬天基本又能平安一年,至少今年她是能活下来了,起码春天来了,没那么难熬。倘若她真的命该绝,也盼望她能死在暖和的春夏。
长洲确实有些病,但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么夸张,只能说一个传一个,没有也成有了。
夏向荣进了大理寺做了个主簿,大理正瞿伟霖特别喜欢他,去哪儿都会带着他,教他判案断案,调查案子。夏向荣跟着他忙碌起来,渐渐就把长洲这事儿给忘了。
长洲自从娘去世后就没再去过终南观,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就差谭回风出狱,她这两年也抄写了许多经书,打算也送到观里去。
她做好决定已经是下午,用了饭才带着草野出门。说来也巧,夏向荣今日刚好也要去终南观查消息,瞿伟霖说有个逃犯前几日在观里躲了几天,夏向荣正拿着嫌疑人的画像一个一个问人。
长洲抱着经文,荻花扶着她慢慢的走着,草野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夏向荣原也没把她们当回事,可看见荻花便多看了几眼。
荻花身边那位姑娘他没见过,弗天蓝色的长袍,头发半散挽着一个普通的髻。白皙清瘦,脆弱盈盈,很不堪一击。穿着普通却一派清贵,绝不是普通人。像从病中刚出来没多久,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位谭二姑娘,年纪也对得上。可腿脚明显是好的,他又觉得不是。
荻花那小心照看着的样子,定是府中姑娘。谭家大姑娘听说容貌惊人,面前这位虽有几分颜色但绝对没达到惊人的程度,夏向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就是谭二姑娘。
但是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谭二姑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看清她的样子,然后等哪天看到谭二姑娘在对比。
长洲走得很慢,看她的方向应该是要去放经文的地方。他调转方向去长洲必经之地站着,等长洲要上楼梯时,他下楼梯。两人相遇,夏向荣看清她的脸。
她的脸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清雅温润。太阳将要落下,微弱的光照在她身上,她像珠也像玉,在发光。强烈的抓着他,他转不了头,回不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她会转头看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