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一支一支的箭射出去,夏向荣两人还没走。夏向荣看着长洲爽利的英姿,听着她毫不慌乱的指挥,心里汹涌澎湃。
他学着长洲的样子,往底下倒油。瞿伟霖给身边的人递箭,拉过伤员到安全的地方。
大臣们来得越来越多,没有什么帮助,都是惨叫。他们宽大的袖袍十分碍事,长洲推开自己旁边的人,把石头砸向云梯上的人。
箭和油都会有用完的时候,宫殿老旧的木门被撞发出沉闷的声音,长洲不知道守了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兵到。听见身旁惊叫声,她喝道:"闭嘴!你现在多受一支箭,射在你家眷身上就会少一支!你多挨一刀,他们的刀就会变得钝一些,砍在你家眷身上的刀口就会浅一些!给我拿起地上的刀剑,和我一起冲杀!"
夏向荣和瞿伟霖捡起剑,站在长洲旁边。殿门被撞开时,长洲站在二楼拦在最前面看着高碣。他依旧一身华服,骑在马上笑得十分嚣张。
"守得还挺久,两个时辰了吧。原以为是个头矮小的男子,没想到竟是女子。"高碣嘻嘻的笑着,"真可怜,年纪也不大,是被强推出来的吧,你是哪家的?"
长洲不答,伸手拉开弓将最后一支箭射出,但离高碣却离着十万八千里。
高碣不怒反笑,"果然女子还是女子,两个时辰了也没什么力气拉弓了吧。不如你现在投了,我给你找侍女让你好好梳洗一番,你瞧你,全身脏兮兮的,等你家里人来找要心疼的,快些过来吧。"
长洲扔掉弓,从夏向荣手里拿过自己的剑,解下发带手和牙齿齐用把剑牢牢绑在手上。
高碣看着她亮得近乎发光的眼睛和碍眼的笑,想不通是自己疯还是她更疯。
长洲紧紧抓着剑,高碣疑惑,忽然听到身边有人惊呼。那支箭中了,射中的是宝慧。
高碣慌张的跳下马去看宝慧,长洲哈哈笑起来,桀骜道:"中了,我赌对了,看来他对你确实很重要。"
宝慧吐了几口血慢慢断气,手还紧紧抓着高碣。高碣怒而转头,"我一定会杀了你!"
"求之不得。"长洲挑眉轻笑,好整以暇道:"你猜我还能坚持多久?"
"你挺猖狂,死之前我会开恩记住你的名字,报上名来吧。"高碣死盯着长洲,"你真不错,就这么死了还真可惜,不过我一向对不乖的孩子没耐心,这只能怪你自己!"
"十一殿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打杀人还是要找借口,只是不知道今晚回家要抱着谁哭。"长洲语气轻佻,激得高碣拿起刀就向她攻来。
高碣自尊心起来,也忘了现在要紧的该是攻进去,反而是自己上前和长洲打了起来。长洲有意把他往城墙上带,他带来的兵卫有弓箭不敢射,两人身形转换怕误伤。
高碣上去他的兵卫也跟着上来,和长洲所剩的人都打了起来。长洲这边的人武力值不算够,长洲在前面挡着,众人退着又到了城楼上。
长洲退无可退,体力也不再充裕,身后再退就是谭揽月她们藏身的地方。她不敢再向前,奋力抵抗着。
"你不敢往后退,是因为里面有你的家人吗?"高碣冲那方向大叫,"别着急,等我杀了她,再来杀你们!"
长洲边防守边大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不会让你上去!都不许出来!好好在里面待着!"
"我有一个好办法,只要你现在肯自尽,我就会放过你的家人。"高碣一刀划向长洲的腹部,长洲背靠城墙,不愿意倒下去,"我不会信你,更不会自尽!"
高碣砍向她拿箭的手,长洲右手被砍断,身上再无可用的兵器。谭揽月和徐敛之看着她的样子,双人皆发不了声,不管不顾双双要冲出来,被一同躲避的人捂着嘴重新拖回去。
长洲弯身捡起地上不知谁的刀,用左手无力笨拙的抵抗着。高碣高兴起来,看她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脸,看她站不稳的样子靠在墙上,眼睛却还在发亮。
"我讨厌你的眼睛,也讨厌你的眉眼,你挑眉的动作我也讨厌!"高碣还想多玩一会儿,遂命人把弓箭带来,"我要在我讨厌的地方射出箭支,从现在开始,我要看你能挡下几支。"
长洲勉力躲过几支,失血的晕眩感与身体的亏空让她十分痛苦。她想起来那个孕育她的人,她的怀抱那么温暖,给了自己许多包容和爱,她走路时微微摇晃发光的耳坠,还有她柔软的发丝都让她无比怀念。
高碣见长洲转过背来,停下动作看她要什么名堂。只见她爬墙城墙又举着刀对准自己大笑道:"所以今晚你要抱着谁哭呢哈哈,不会想着打进宫了还去找你娘哭吧?你娘抱过你吗?你娘真的爱你吗?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发疯?宝慧死啦哈哈哈,那个任凭你打骂都不走的人也走啦!"
高碣最讨厌她的眉眼,他认出来了她是谁,徐家最小的那个姑娘,当初在街上阻拦自己的人。她的眉眼一点儿都没变,小时候就是这么爱笑,总是逗着旁人开心。还是个死丫头的时候也敢张狂的教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