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小摊上,偏在角落挨近茶馆的长桌上,舒幽带着面纱,缩起脑袋瞧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二狗子。
这人刚被她从县衙的牢狱捞出来,身上的衣服灰扑扑地,脸上也蒙了一层灰,大概只有头发被他重新打理整齐了。
“你慢点吃吧,我不急。”
二狗子就是当时被擒时嚷嚷着让人找她的那位汉字,其实也不过二十出头,因为她匪头老爹对他有恩,他对舒幽自然也要比其他人上心。
“咳咳、”二狗子果真被面条给呛了喉咙,他干咳几声,放慢了速度,吃完后,他有些拘谨又激动。
“大姑娘,你、你怎么突然想着要捞我出来呢?多费劲呢!”
舒幽上翘的眼尾往上扬了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眼睛被治好了,一时欢喜,就想见见旧人。”
二狗子自知她生活如意,也没有被人怀疑了身份去,心里自然是放心的,倒是觉得自己一身狼狈在她面前污了眼。
“大姑娘若是有难处,尽可找我,我虽没钱,但答应了老大要好好护着你,哪怕是要命的事,也在所不惜。”
“不不不、”舒幽赶紧打断他:“我需要的,只是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而已,不要紧张。”
“大姑娘你说。”二狗子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
咕噜咕噜的马车声突然离得极近,舒幽扭头往后一瞧,立马幽扭回头。
是县大人的马车呢。
“吁。”
马车停在茶馆门口,先行下来的是县大人微胖的身躯。接着,是一身皓月色的长袍,清闲打扮,半截黑发自肩头洒落,侧颜清冷。看着淡漠又凉薄,偏生人家医术高超无人不知。
“县大人,严太夫,里面请,你们要见的人就在上面等着呢。”
店小二似乎是知道人要来,已经候在门口等着了。
县大人点了点头往茶馆里走去,跟在后头的严不霖一脚踏进门槛之后不动了。
“严太夫?你可落东西了?”店小二不解的问道。
严不霖退回两步,目光往一边的小摊面那看去。离得最近的那角落处,女子背影扭捏着,脑袋快被衣服袖子遮挡全部,只剩下头上的海棠步摇铮铮晃动。
“舒幽。”
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舒幽娇躯一震,慢慢坐直身体,带着面纱的脸扬起来,眼里带着虚假的光彩。
“是严太夫啊,好巧啊。”
严不霖伸手抓住她胳膊,把人提起来。
“你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我……”舒幽是不可以他送自己回去的,笑眯眯地扯下他的手:“就不劳烦严太夫了。”
严不霖让开路来,舒幽垂头走过,经过二狗身边时使了眼神示意他跟上。
二狗子后知后觉准备抬脚,愣是被严不霖叫住。
“你站着,不用随她走,她眼睛是我治好的,你若是要谢,随我便可。”
眼见两人气氛如此怪异,二狗子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他也就站着没动。
舒幽差点翻个白眼,转身恨恨瞪一眼严不霖。
“严太夫,那你可要好好给我把人养好了,他可是替我守着个秘密呢,要是人不见了,我便也不用嫁你了。”
严不霖黑眸动了动,看向她:“是吗?那今晚便与我好好说说这秘密,我或许会想听上一二。”
话罢,他转身去了茶楼,二狗子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看到舒幽对他摆手,他才一溜烟跟上严不霖的脚步。
舒幽有意让二狗子作证她只是匪首捡的养女而已,并非亲生,但现下舒幽突然觉得没必要了,她打算,新婚那时,给严不霖一个打击。
新婚当天,待所有婚序流程都走了个遍后,终于等到掀盖头的环节,大家屏息凝神地等待盖头被掀起,却突然被二狗子一声急切的通报声给打断。
“严……严太夫,县大人家的小女儿服毒自尽了,大人让你速速过去一趟!”
严不霖手里挑杆明明是想要往上掀的,可猛然间,他身体不停使唤,重重放下挑杆。皱着眉头又是担心又是纠结地看一眼自己一身火红的新娘子,惜字如金地丢下一句。
“走!”语气颇重,像急不可耐,一阵风似的往外走去。
剩下的一屋子人都笑容僵住,媒婆更是强颜欢笑说上几句吉祥话,然后带着不相关的人走了。
剩下的马玉香一脸郁闷,替舒幽遗憾,忍不住一屁股坐下。
“舒妹妹,你说怎么办啊?县大人家那个小女儿腿疾不便,我师傅带我几次给她治疗过,说不定早对师傅情根深种,现在还在你大婚之日惹出这等事来,真是闹心。”
这都在舒幽预料之内,她自己掀起盖头,一秒换上一副愁色面孔。
“我没事,玉香姐姐,严太夫如是想三妻四妾,我也不拦的。”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