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火苗燃烧得更旺了些。
今日她着实耗费了太多法力,感应到姜怀谷那里出了问题,瞬移去了昊天观,又在那怪物手下救了姜怀谷。此刻又觉得冷得厉害,熏炉中温吞的热度已经不足以让她暖起来。
承露台上她靠近那怪物时,察觉到它并非完全丧失了本性的妖怪,一念之仁,便只是将其驱走了。
栾白石不是傻子,他今日会那么问姜怀谷显然是已经有所怀疑:怪物就在他面前消失必有蹊跷,他费了那么大力在拂霄山设阵伏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的。
这行踪不定身份不明的怪物,显然是个隐患。
漱羽抬手撑着脑袋,她有些头疼,是真的感觉脑袋一下下发涨。
“老大,需不需要拿一颗养灵丹来?”星摇看出漱羽状态不对,靠到她身边。
“不用,你回玉笈里去吧。”
-
天气渐暖,春光明媚。姜府东院中百花齐放,香气扑鼻。
漱羽捧着一本《八素隐书》在看,银耳侍立在一旁,早上饮够了花露,此刻一脸的神清气爽。
昊天观大醮那一日之后,玉京太平了许久,城中没再闹过妖异。行香祈福求得了灵应,天颜大悦,更是下了重赏参加祷醮的众位道长的恩旨,除了张尚阿,首当其冲的便是栾白石。
捱日观在这次祷醮中出了名,短短一个月之内,玉京的高门贵女口中开始频繁提起那位丰神俊朗、剑法精妙的“白石道长”。
“你知道么阿羽,听说就连玉玑公主都亲自给捱日观去了帖子,邀请白石道长去她的玉蕊院讲经论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郑桃颜在漱羽耳边叽叽喳喳半天了,她支着脑袋,一只手从玉盏里拈了一粒葡萄,一下下地拨着皮,也不接话。
反正郑桃颜一向是自己系包袱自己抖。
“——他连人家派去的女冠都没让进门!说他是剑修,不擅长讲经论道!哈哈哈,我都能想象李碧幽听到这答复的表情……哈哈哈哈……”
漱羽配合地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哎阿羽,你说那栾白石真的有那么好看么?大家传的神乎其神的,真想找个见过的人问问。”
漱羽将手中那粒剥了皮的葡萄放回玉盏里,在一旁的湿帕子上擦了擦手指,心不在焉:“你父亲不是见过么,你问问他呗。”
郑桃颜瞪圆了眼睛:“我问我爹?!你没事吧阿羽,我没吃多呢!再说了,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漱羽微扬了眉毛。
郑桃颜屈起食指,在漱羽脑门上敲了下,语气是恨铁不成钢。
“哎呀!你说说,咱俩年纪差不多,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开窍啊!”
银耳站在两人身后掩嘴:你俩差得可有点多。
郑桃颜还在那里感叹:“……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李昶吉诗里写的’卿卿骋少年’啊!……”
漱羽看着郑桃颜这幅少女怀春的样子,实在有些不解,凡人庸庸碌碌活不过百年,脆弱至极的血肉之躯却向往那些耗费心力精神的情情爱爱,在她眼中着实是没有必要。
“——对了阿羽,过几日就是花朝节,大家今年都不打算去花神庙了,干脆都去那捱日观祈福祝祷,顺便再亲眼望一望那传说中的栾白石的庐山真面目!”
郑桃颜眼睛放光,一把抓住了漱羽的两只胳膊。漱羽顿时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听到郑桃颜兴致勃勃地做了决定。
“咱们也去!之前可是早就说好了的,等到天气暖和咱们一起出门踏青,你可不许推三阻四!!”
漱羽哭笑不得:“花朝节去捱日观么?那观中供奉的什么神仙你可知道?”
郑桃颜一愣:“我不知道啊,你知道么?”
“……我怎知道,但那栾白石不是号称除魔卫道的剑修么,他修行的观里供奉的总不会是司掌姻缘的月老吧……”
一帮子正值芳龄待字闺中的名门贵女,花朝节乌泱乌泱地挤进捱日观,那景象,想想就够醉人了。
花朝节前一晚,银耳没忍住问了漱羽一句:“神君,明日我们要跟那郑家小姐去捱日观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神君应当是不会去。”
“既然知道还问。”
郑桃颜的心态和一众贵女一样,厌烦了以往剪彩胜、挂红绳的老一套。大祈民风开放,闺门不肃,女子开朗奔放,与男子公开或单独结实交游本就普遍,甚至同席共饮、戏谑谈笑亦是常事。遇上花朝节这样能热闹出游的节庆,怎能不充分利用起来?
其实她们对那捱日观里供得是什么神仙并无所谓,能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白石道长,养养眼,春闺里有个做梦的素材也好。
漱羽对此嗤之以鼻,更何况她已经决定,非必要情况下离那栾白石越远越好,不是怕他一个凡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