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皆是沉默不语,衬着深沉无边的月色,竟是出离的压抑。
对于她的决定,东方没有劝,也没有支持,他不曾发表任何意见。
甄怿更无心交谈,只小心潜行,褪去所有表情的面庞只剩冷静的底色。
——杀人夺技,一劳永逸,没人知道她有掠夺和识破他人元技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对玄微圣女施加过分保护,出其不意最能制敌。
贴着墙边小心地靠近追踪符所指房间,甄怿避开一队队巡逻守卫,趁着换班间隙翻身入廊下,趴着身子一点点挪到开着的木窗下面。
那里有半大不小一块阴影,不多不少刚好够甄怿藏身。
她耐心蛰伏,留心屋内动静。
……
精致烛台不知放了多少座,才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更有器道大能炼制的宝灯摆着,以鲸鱼脑油为燃膏,长明不熄。
这就是身为圣女的待遇,纵是临时居所,也要极尽奢靡。
女孩却好像不太适应这种无可遮掩的照射,脱离正式场合的圣女殿下看起来有点乖又有点呆,放在膝上的手指不住绞着,略有局促之意。
“那个……尚宫大人可听说了?”尉迟香小小声开口,连起个话头都是怯生生的,“今日广场求丹那位,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略有耳闻。”
与尉迟香对坐,女子衣着考究,举止端庄,眉宇间威严凛凛,瞧着很叫人敬畏。
她既是尉迟氏家臣,又是深受当今玄微皇帝信任、多年职掌尚宫局的女官舜英。
不急不缓,舜英纤手执了琉璃盏慢品,放回到岫玉案上时两相接触,没发出丁点儿噪声,动作优雅至极。
她淡淡品评道:“小小年纪,毫无修为,却能识破毒障、别出妙计,完美炼出一枚御冰丹来,其人天赋可见一斑。”
听到如此好评,尉迟香小脸一喜,刚要接着说些什么,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可是天才又如何?身无分文,处境困窘,一个连丹材都买不起的小乞儿,说什么学丹。”
舜英想了想,恍然道:“圣女方才屏退左右又命守卫远去,留臣密谈是因为忌惮此人?放心吧,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争得过您。”
细眉蹙起,尉迟香讷口解释,很是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舜英直直看向她,很耐心地等着,“那圣女是什么意思,臣愿闻其详。”
心脏一缩,尉迟香下意识躲闪了目光,拒绝和舜英对视。
面对这样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双眸,她已然被打乱了节奏。
“就是、就是……”
长久以来形成的怵意,令尉迟香对这位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女官又敬又畏,本就不善分辨的小嘴愈显笨拙,白净的小脸急了个满面通红。
然而想着丹台前的那一幕,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尉迟香又凭空生出许多勇气,她捏着裙角试图打商量。
“我的意思是……她那么好的天赋浪费了好可惜,舜英大人,我,我反正用不上回青丹,可以给她吗?”
“荒唐。”舜英攒眉不快,冷道,“圣女以为无间阙择徒是小儿过家家吗?这样的玩笑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尉迟香忙道:“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您也知道我的伴生技,这辈子都不可能用得上回青丹……”
“圣女!您平日里孩子心性不能襄助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这时还要添乱?”
担她半个长辈,舜英恨铁不成钢,“尉迟一族的荣辱兴衰,从不该只压在夫人一人肩上,您该长大了!”
这一瞬,尉迟香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口中却只敢闷闷道:“我没有添乱,我只是想把东西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我根本用不上那枚回青丹,不是么。”
“这就是痴话了,哪里像您说的那样简单。”
“千万年来,神丹一直与万应鼎相系,代表的是其背后的无间阙。
服下回青丹就意味着占了那唯一丹主亲传的位子,契约万应受神鼎传承,将来无论接不接管宗门,都会是举重若轻的存在。”
舜英微微加重语气:“我这样说,圣女可明白了?”
“明白?”
一颗心慢慢凉了,尉迟香垂着脸惨然道:“明白什么,明白母亲大人就算白白浪费一枚神丹,也非要靠我来拉拢无间阙势力吗?”
面色一沉,舜英格外严厉,“圣女!慎言。”
“夫人待你如何,圣女还不知晓吗?
自圣女出生以来,多少稀世之珍流水似往你房中送,多少灵丹妙药无底洞般往你身上砸,您不念着夫人的好,怎能还言出不逊!”
被这样一通疾言厉色地指责,尉迟香垂下眼帘,梗着脖子哽咽道:“我是不知晓。”
“原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