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诡谲,听辨时,甄怿不知何时涣散了精神,思绪好像飘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将她带到过去里。
那好像是自己最熟悉的实验室?
甄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一时见到自己的导师,那个在新闻报道里违背人类伦理道德的邪恶学者、怪脾气的糟老头子。
他骂她蠢,喊她豁不出去就滚,“你的实验就像喂一坨屎吃了一坨屎然后拉出一大堆屎!我真是受够啦!变态点好吗姑娘?你这样是在坏我的名声!”
一时缩在实验台下面,那逼仄的一块儿地方连腿都伸不开,却硬是容下了一个死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却不肯哭的女孩。
她学得功利,所以疲累,却从不敢停,似乎喘息片刻都是对那个人的不尽心……
“甄怿?醒醒!别害怕,醒过来,都已经过去了,甄怿!”
是东方的声音,如一道连同现实与虚幻的口令,将她拽起。
“嘶——”
双腿一蹬似自高空跌重,甄怿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出了一头冷汗。
那绝对是她学习生涯中最痛苦的一段经历,冷不丁沉浸式回忆,受影响程度不亚于厌恶考试的孩子好不容易解放、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坐在高考考场上。
何等的歹毒!
东方与她共感,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情形,只是自带防沉迷。
甄怿脸色微沉,“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扭脸,却发现哪里只是自己中了招,左右二人双眼发直仿佛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一样,皆被魇得不轻。
司空晟双手乱挥,大声叫唤“我不要念书!!!”,扑腾得像条砧板上的鱼;董佩佩则是面如死灰,默默流泪。
甄怿当即从盲盒面板抽出两张清心符来,一左一右贴上二人脑门,道一字“祛”!
黄纸化作清气迅速钻入二人眉心,助其破除那莫名魇障。
“啊啊啊我不念书!救命!!!”
猛地清醒过来,司空晟袍子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全黏在身上,抱住甄怿一条胳膊就是嚎。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乌压压一群没有脸的夫子压着我背书,不停地背不停地背,背到吐了也不让本太子休息!酷刑!绝对的酷刑!”
甄怿知道司空晟记性奇差,最怕背东西,每回叫他背个书都要死要活。
而另一边的董佩佩也不住发抖,整个人像是被沉重打击了似的,两边鬓发都被冷汗打湿,贴在脸上好不可怜。
关于幻象,她没说太详细,只说也和学习有关,甄怿也觉得不太好多问。
她环视一周,此时看林子不免觉出鬼气森森,怎么看怎么诡异。
东方嘱咐她速走,“方才是邪的手笔。”
“邪?”吃惊之下,甄怿不免脱口。
“什么?邪?”司空晟比她反应更大,捏着甄怿手臂打量过白桦林,“糟了,我怎么才看出来?咱们这是误踏了那个禁地,离诡界太近了!”
冷风一吹,树叶簌动,似有怨鬼哭丧。
“什么禁地?什么诡界?”
甄怿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意识到此事的不一般。
堂堂真域之中、道门之内,出现了邪?这本身就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
因为自步元之后,甄怿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满心钻研神仙书,充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很多事都不太了解。
而司空晟就截然不同了,除了念书,他就没有不喜欢的,整日和旁人胡侃八扯,搜集了不少小道消息。
慢慢镇定下来,司空晟开口:“是我听说外山有一处禁地,封起来不许人踏足。但因为被阵法掩着又是很偏的荒地,所以一般不会有弟子误入。”
像他们现在这样,其实并没有进去,只能说是踩线了,离那地儿太近,按理来讲并不会出事,不知怎么就着了道。
至于被封禁的原因嘛,当然就是因为邪了。
甄怿没想到藏得那么严实的地方都能被他们给撞上,也不知是行大运还是倒血霉了。
“那么诡界?”
这个东西就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了,董佩佩出言解释:“可以理解为缩小版的‘域’,同样是独立于六界的空间,邪的庇护所。”
据二人互相补充得知,诡界是人为开辟的,并非邪的手笔。
那时邪祟祸世刚不久,在六界戮力同心、共同围剿邪的局面下,一股势力横空出世,屡屡破坏绞杀,反而就地为邪开辟出它们的域,后称“诡界”。
诡界不知是如何造出的,完全呈封闭状,外边人进不去也不敢冒进,因为每个邪在自己的界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很是棘手。
而且诡界的人还经常杀人,目标六界任选,随机到找不出任何规律。
所以被认作是极端分子、追随邪的狗腿,六界公认第二大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