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山看着沈策离去的身影,不放心道:“我还是跟着主子吧。”
林枫按住他起身的动作,“主子哪用你跟着,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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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策随意找了个地躺下,凉风吹拂,他脸上的热意散去许多。
此处隐蔽,宴席的歌舞声在风中断断续续。
“陈实,你简直大胆!”女子刻意压低又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沈策于黑暗中睁开眼,眉头皱起,那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事情闹大了,对我来说不过是糟糕的名声更糟一些,对你可不一样。”
这声音沈策并不陌生,在一个月前他曾在誉王会客厅听过。
外面的人不知道亭子中还有人,她站在亭外的树下,双手握着短匕,声音的颤抖被死死压抑着。
陈实看着锋利的刀刃,他伸手抓住萧蕴龄被风吹起的一缕长发,在对方怒视中置于鼻端轻闻,他深吸一口气,平时维持的风度翩翩在此时消失殆尽:“龄龄表妹,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忍不住想学李嬷嬷唾他一口,“尾随我的是你,在院外偷窥、入我房中偷拿衣物都是你,这是什么你情我愿。”
陈实忍不住又靠近她一步,他的影子几乎将她笼在怀中,又因顾虑萧蕴龄手中的匕首保持着距离。虽然在他看来萧蕴龄没有胆子伤他,但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他怕死。
“龄龄表妹,你现在就去我姑父姑母面前,把你这段话再说一遍,你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觉得你勾三搭四。”淫邪贪婪的目光在女子玲珑身姿上流转,陈实语气不屑:“表妹,你都和野男人苟且了,给表哥一次又怎么样,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这话刺激到萧蕴龄的痛处,她被污蔑在兄长的院子私会陌生男子,父亲不愿听她的辩解,母亲愤怒她影响了女儿的名声,姨娘受到刺激疯病更加严重,她从王爷的女儿变成不知廉耻的女子,只能寄希望于那商人表兄能娶她,原本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陈实仗着王妃是他姑母,丝毫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中,他鄙夷的面容在萧蕴龄面前放大,他笃定她懦弱不敢动手,萧蕴龄害怕地闭上眼,手臂下意识挥动。
陈实大喊一声后退瘫坐在地上,他动作慌乱地低头仔细检查自己的胸前,匕首划过的触感还残留,锦袍被割开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甚至里衣也破了一些,他的手指在裸露的胸膛来回摸索,发觉没有受伤才大松一口气。
萧蕴龄后背靠在树干上,几缕碎发沾在脖颈上,她用尽力气才没有像陈实一样腿软坐下。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陈实往后蹭了半米,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来,他脚步踉跄,眼中虽有顾忌,但兴味更浓,不怀好意道:“表妹,你晚上睡觉可仔细窗户。”
他看了一眼萧蕴龄手中的刀,五指揪着衣服破开的口子大步离开。
沈策不耐烦地听着亭子外的争执,她太柔弱了。
他到来之前已经查清了誉王府的情况,萧五小姐是一个名声败坏的少女,还在闺中便与男子私相授受,连累得家中姊妹也难以寻得好人家,导致誉王府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该是堕落的,腐烂的,在春日万物复苏时成为湖底的污泥。
而不是枝头颤颤巍巍开放的梨花。
以她这副的性子,她还会再遇到刚才的事,那男的不会善罢甘休。
那男子的脚步声远去,而萧蕴龄却往亭子中走来。
亭中黑暗,只有她手中的灯笼照亮周围方寸之地,但足以让她看见亭子中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躺在亭子中的长凳上,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
“你吵醒我了。”
萧蕴龄还未出声,那人已经先发制人,她先前准备的话语都卡在喉中,脸上原本该是惊惧害怕的,此刻不上不下显得滑稽。
好在他没有看到。
凑近的灯笼晃眼,沈策抬手遮挡光源,他坐起身子,“沈策。不用照了。”
他刚才都听到了,遇到弱女子被骚扰,他竟然没有出面帮她。
“沈将军,对不起。”
他听到了那怯弱的声音,还带着亭外残留的哭腔。若隐若现的梨花香又飘浮在身边,将他笼罩其中。
“萧小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
这话说得奇怪,这是誉王府,他是客人,她则是这府上的主子,而客人和主人说不应该来。
萧蕴龄猜测他的意思,这里已经离开了女眷居住的后院。
他是在关心她的安危吗?
刚刚提上的心又放了下来,他终究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将军,即使表现得稍微不近人情。
衣袖扫过沈策的手背,暗香浮动,她在他身边坐下,灯笼被放在两人之间。
沈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