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阳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少女,自从他说了那些话,她便沉默不语,只牵着马绳穿梭在树林中。
从翠叶缝隙洒落的阳光如根根光柱,清晰地显露少女脸上的恍惚与失落。
她忽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灌木丛对面的一对男女,许谨阳有所预料,他顺着萧蕴龄的目光望去,对面是许霜音和沈策,他们骑着马,身影逐渐远去。
单看外形,他们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婉约贤淑,确实称得上一句般配。
萧蕴龄安静地抚摸着马儿白色的鬃毛,敛下眸中的情绪。
“他们似乎往这边来了,怎么不见踪影?”乔木与垂丝遮挡着视线,许霜音拂开落下的藤条,克制的目光轻轻落在身旁的男子身上。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他的气质更加冷肃,他对她维持着表面礼仪,却让她无法更近一步。她求父亲帮忙邀约他,已经被沈策提醒了一句“没有下次”。
对待她之疏远,令她挫败心伤。
那片女子的衣角被压在男子的衣袂下,总在她脑海中浮现,许霜音有心问他,却不知以何身份问他。
沈策寻找着他的猎物,他眉间带着浓浓倦色,却因为听闻萧蕴龄在此而生了些兴趣。
“将军,你的伤可好些了?”许霜音关怀道,她心中忐忑,从容与优雅此时离她远去,她等候着心仪之人的回答。
“已经痊愈了。”他随意道。
许霜音心跳漏了一拍,酸涩之感从心尖往上蔓延,逐渐在喉间聚集,她意识到沈策在敷衍她。
他身上的伤是最近几日才新添的,即使有再好的神药,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她想要反驳他,可随即意识到,她无法解释得知他受伤的途径。
即使武安侯与沈策关系如水火,可武安侯夫人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仍然难以割舍,她对许家没有政治上的敌对,从家世与品性上考量,她希望许霜音能够成为她的儿媳妇。
可是一旦沈策知道她是他母亲属意的人,他会立即远离她,即使她再借着父亲的名义也无法与他来往。
林间草木清香环绕,鸟啼清脆悦耳,许霜音吐息间却愈发忧闷,这种情绪已经伴随她多年,随着年岁增长愈演愈烈,她逐渐认识到现实不是她一腔情愿便能改变的。
思及父亲的催促,从心脏生出的酸涩情绪渐渐被冲动替代,她握紧缰绳,屏息问道:“将军可有倾心之人?”
他拉紧缰绳,□□的马停下,马蹄踢踏着地上湿润的泥土。
沈策转头看着不算熟悉的女子,许霜音看着他的眼神从不解到淡漠,在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未来得及探究,便听到耳边简短的一声“有”。
沈策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萧蕴龄已经离开,他掉转马头,驱使它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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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蕴龄和许谨阳慢悠悠地走着,她不想骑马,因而许谨阳也牵着马跟着她身旁。
“凭你的家世和……”他停顿了一下,含糊地继续道:“定能寻到其他如意郎君,他那样逼迫你,不是良人。”
“那你姐姐呢?”萧蕴龄语气微微嘲讽,“不是良人的话,她怎么可以。”
许谨阳无从反驳,他不愿正视内心的卑劣,只苍白地解释:“她不一样。”
萧蕴龄扯动嘴角,她叹息一声,“你劝我又有何用,你不如去劝说沈策,他才是我们开始和结束的主导者。”
许谨阳落后她半步,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知道萧蕴龄看不见,他停留的时间比任何一次更长。
骑装勾勒少女纤秾合度的身形,她生了一副昳艳的模样,令他初见时误会她轻浮肤浅,可实际她如被圈养的鸟雀般弱小可怜。
沈策近些年在京中备受诟病,但是父亲曾说过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他知道女子于婚嫁一事的慎重,沈策是世俗意义上的良人,他劝说萧蕴龄离开沈策,无疑是令她错失一段姻缘。
不绝人之欢的警示令他心中纠结。
可她并不倾心沈策,她所求不过是一位能够护她爱她的丈夫,他踌躇片刻,红着脸道:“沈世子性情高傲,只要郡主另有选择,他必然不会纠缠心有所属的女子,其实我……”
萧蕴龄安抚白马的动作逐渐停下,风轻送少年清朗的声音,在树叶婆娑中,她似乎能听到他紧张的呼吸。
她等候许谨阳将那句话说出。
她没有注意到在几步开外,训练有素的战马踏地无声,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垂上,没有了耳珰的遮掩,少女娇羞无所遁形。
“许公子。”他出声打断了害羞迟疑的许谨阳,对面那两人慌张地转身看过来,仿佛做了亏心事。
几日未见,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萧蕴龄一见到沈策,便忍不住想起那天夜里的情形,他恍若实质的目光令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许谨阳以为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