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龄虽然从传闻中听说了许侍郎后院只有妻子一人,但在听到许谨阳介绍时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她原以为即使侍郎后院没有妾室,或许也有其他女子存在,但她从许谨阳不知忧愁的表现中知晓了,无论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中,许侍郎只有许夫人。
她所知道的人里,除了姐夫杨襄,便只有许侍郎不纳妾侍,也不豢养家妓。
即使是姐夫目前与姐姐感情深厚,萧蕴龄仍然悲观地觉得随着时间推移,夫妻间情感淡漠后,或许他会忘记曾经对姐姐的承诺,那时他若官居高位,姐姐能奈他如何。
她在父亲身上见过太多薄情男子的谎言与残忍,许侍郎一家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从来无法幻想的。
“家中有规定。”他说着笑了起来,“其实是母亲制定的家规,她希望我不做三心二意的人,我很认同母亲的期许。”
他们站在檐廊下,花窗镂空的花纹浅浅罩在萧蕴龄身上,朦胧光影中不似凡间人。
许谨阳眼神郑重,他手指动了动,克制地垂下落在身侧:“父亲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希望我能和父亲一般,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家中。”
少女脸色嫣红,她有些不知所措,云鬟上的钗环微微摇晃,泄露她不平静的心思。
她现下比从前任何一次他见到的更加动人。
少年暗下决心,他决心守护如雪山冰霜般澄净的心上人。如果他有幸得到她的垂怜,他会如同照顾他的兰花一般,集朝晨露水与山涧清风,令她在后院自由生长。
许谨阳后背渗出紧张的汗水,他的手指动了几下,最终没有伸手为她整理勾在发上的耳珰。
她是他心中圣洁的神女,他唯恐唐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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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后宾客逐渐离场,趁着无人注意,萧蕴文靠近心不在焉的妹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她在来的路上远远瞥过那群大人物的身影,其中有着令她妹妹魂不守舍的男人。
萧蕴龄从戏台离开了许久,萧蕴文以为她被他人拘束在身边,见她回来后安静思索的模样,又担心她被强迫。
萧蕴龄摇摇头,她脑海中都是许谨阳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他对她的爱慕只是令她新奇,但他家中简单的情况却很吸引她,萧蕴龄能看出来许夫人对她很满意,她像理想的母亲,只要儿女喜欢,她便爱屋及乌。
直到上了自家马车,周围无其他人在场,萧蕴龄才轻声问:“姐姐,你觉得许家如何?”
萧蕴文目露意外地上下打量着她,而后欣慰地揽着她的肩膀,妹妹能看到其他人,最乐意的无疑是萧蕴文。
她经历了皇帝恭贺长公主一事,对长公主的地位有新的了解。
若是在之前,她定然会劝妹妹远离许家,远离长公主的母族。
但现下再看,许侍郎前途无量,许家蒸蒸日上。许谨阳现今十八岁,再过两年他弱冠,妹妹十七岁,正好是适宜婚配。
“家风清正,我们女子选择夫家,不仅要看夫婿的人品相貌,也要考量他家中双亲与家风家训。”她轻拍萧蕴龄的肩膀,试图说服她:“许家很好,许公子也不错,你应该多看看其他人。”
高门大户的规矩能够保护正妻地位,寒门子弟忌惮誉王府的势力,无论选择哪个,都比沈策要可靠。
“你年纪还小,可以多考虑。”
萧蕴龄静静地靠在姐姐身上,她身上沉稳的气息令她逐渐阖上双眼。
诡谲陆离的梦境中,陈实狰狞的面容逐渐放大,却又停滞在时间中,弩箭周围的血液不再嘀嗒,那些流淌的血成了沈策被砍伤的手臂,他从悬崖下拉起她,在晕倒前一瞬,她回到了那座鸟语花香的山居院落,他亲吻着她,夸她乖顺。
“沈策……”
萧蕴文听着耳边的呓语,心情复杂地替她拢紧身上的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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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大门前,车夫忽然停下赶车的动作,萧蕴龄身子往前倾倒了些。
她好奇地打开窗户,在马车对面,高大骏马上坐着长相端正中年男子,只是他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
他俯视着她冷冷的一眼,分明是不含情绪的眼神,但萧蕴龄却像被摄住心魂般愣在原地,手上卸了力气,被撑起的窗户砰的一声紧紧合上。
马车启程时,她惊疑不定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望向那个男人策马离去的背影。
他长得与沈策有几分相像,萧蕴龄猜测着他的身份。
待见到吴百山,萧蕴龄向他求证:“是武安侯来过吗?”
“正是。”吴百山肯定她的想法。
他们父子关系不睦,为何武安侯会到这里来?
“侯爷来兴师问罪,只是主子不在。”吴百山对她没有隐瞒,沈策不回侯府,武安侯便前来见这个不孝子。
她踏入书房,萧蕴龄看着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