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最好的医师,即使无法根治,我们的香雪儿也有办法好好养着。”
确实,在皇宫里养着,至少能保证她活着。季扶昙私下里问过李太医。
“她可以出宫踏青游玩吗?”
“回娘娘,公主身子弱,受不得一点风霜劳累,宫里,最适合她成长。”
站在御花园的一处空地上,回想着李太医的话,季扶昙又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这片空地原先有座茅草棚。
“听说香雪儿病地越发厉害了。”厉熏熏的肚子刚刚显怀,她却故意挺高:“瞧,我这肚子圆圆,准是个男孩!”
季扶昙不欲与她多言,扭头要走,绝影拦住她的去向:“皇后娘娘没让你走,你敢擅自离开?”
“啪……”绝影脸上现出五个指印。
绝影捂着脸满眼委屈,看向厉熏熏,希望她为自己做主。
拦季扶昙的去路不是厉熏熏的目的,她要的是诛她的心。厉熏熏对绝影的委屈熟视无睹,走到季扶昙面前,阴阳怪气道:“其实男孩女孩都一样,关键是我的孩子肯定健康,一定不像昙花与枝雪。”
季扶昙绞紧指头,她诅咒谢衿的话被厉熏熏用来诅咒她的女儿,那句诅咒谢衿不在意,厉熏熏却记在了心里,她要为她的表哥扳回一局。
季扶昙强留住眼泪,嘴角一扯,牵出一丝斜笑,伸手往厉熏熏肚子上摸,厉熏熏震惊不已,连连退后,差点摔倒,好在绝影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
“你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吗?”厉熏熏站稳后,色厉内荏道。
云聚鸟散,季扶昙保留着诡异的笑,幽幽道来:“皇后娘娘误会了,我只是想拂去您肚子上一团诡异的黑气。”
风起,枫叶扑面,有灰吹进厉熏熏嘴里,她连连呸吐:“我看你真是成精了,妖言惑众。”
“这不是我说的,先国师说的。”
厉熏熏神思飞转,先国师说过什么呢?
季扶昙提点道:“阴魂不散之人,等待时机投胎成仇人的孩子。”
厉熏熏大惊失色,先国师认为,如若一女子手上占了人命,那人灵魂会经久不散,等待女子怀有身孕便会日夜缠绕,等待婴孩降生之时,附着其身,害人者以这种方式偿还被害者之命,破解此法,唯有找到双足皆有红色胎记的接生婆。
厉熏熏细思极恐,有孕以来,她常常感到头重脚轻,时而神游天外,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本以为是正常的妊娠反应,现在看来,全是那叶染已的魂魄作祟吗?
秋风扫落叶,季扶昙命人不要扫去富天殿中落叶,树叶焦黄,踏上去有清脆之音,元英脚步从容,“娘娘,陛下想见一见你。”
生辰宴后,除了香雪儿病重之时见过两回,谢衿显少露面,她以为终于激怒了他,没想到他便又找上她了,季扶昙踢开脚下树叶:“我不想去。”
“陛下说,有一故人在万卷堂,娘娘兴许想见上一见。”
季扶昙疑惑:“你可知是谁?”
“梨隐。”
梨隐,梨隐……
他都知道了,他想对梨隐作什么?
都没来得及叫天仙子跟上,季扶昙连走带跑地奔向万卷堂。
谢衿亲自倒了一杯酒,贺澜端给梨隐,梨隐的手隐隐颤抖,但是眼前的男人高大魁梧,她心知挣脱不得,闭上眼睛,心一狠,仰头尽数喝掉杯中酒。
季扶昙推开万卷堂的大门,酒杯落地声入耳,她径直走向梨隐,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梨隐身边,梨隐嘴角有酒渍流出,她抓着梨隐双肩,有口难言,俄而转向谢衿,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澜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压下想笑的嘴角,劝慰疯狂边缘的季扶昙:“娘娘,陛下只是想让梨隐进宫陪陪你。”
梨隐和季扶昙都怔住了,季扶昙有点不信,附身扶起梨隐:“你可有不适?”
梨隐细细感受了一下,身心很舒畅,并无不适:“没有。”
虚惊一场,季扶昙拍拍梨隐的胸脯,又拍拍自己的,不明所以试问谢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同的话语,早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
“百官死谏,我不能罔顾他们的性命常伴你左右,京中唯梨隐与你熟识,怕你无聊,我请她来陪你,可好?”
“我咒你短命,你不生气?”生辰宴后,仅有的两次见面,谢衿只谈香雪儿,对于宴会上她的所作所为,他只字不提,一个不说一个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现在,季扶昙想知道谢衿的看法。
对她,谢衿似乎有无限的包容,帮她把凌乱的发丝理顺,谢衿说:“你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啊!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希望我如昙花一现,如枝头雪融化。”
擦去她急乱之下淌出的眼泪:“哭什么呀?担心我害梨隐吗?放心吧,我再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