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坐在房间的小客厅里,他喝了不少茶,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已经很久都没熬过夜了,又不敢睡,心里只盼着今天晚上确实能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这样他也算是没白熬。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外面忽然乱了套。李原猛醒过来,沉吟片刻,抓起外套就跑了出去,顺着楼梯一直来到楼顶天台。这里的灯全开了,灯光下站了不少人。李原能清楚地辨认出最外一层是吕瑞、华俊骢和关志威;里面一层是杜守辉、黄胜宝和几个保安,其中也有小武;他们前面是丰子修和梅笑颜;再往里是曾宪锋和聂勇带着几个警察,他们层层包围的是被堵在墙角消防梯口上的徐嘉成。徐嘉成的身后是一架开着探照灯的无人机,上面的摄像头正冷气森森地盯着他。后面的消防梯上大概也有人,不然徐嘉成也不会站在原处,不知所措了。
“徐嘉成,你别站在那儿了,过来吧。”曾宪锋试探着向他喊话,
徐嘉成穿着一件军大衣,里面还是那件破黄毛衣,腿上穿着牛仔裤。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丰子修却先开了口:“是哩,小徐,你站那干啥,你过来,你过来。”
“无关的人,退下去。”曾宪锋忽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恶狠狠地吼道。
“走吧,走吧。”聂勇连忙带着几个人开始驱散身后的无关人员,他自己直奔丰子修而去,走到他面前直接推了他一把:“走,走,别在这儿待着了。”
“你这个同志,你咋这么粗暴哩。”丰子修站在那儿还有点儿不太情愿。
“走!”聂勇瞪起了眼睛,手也放在了腰间的甩棍上。
“走,走。”丰子修有些胆怯了,转身离开,其他人也在警方的催促下稀稀拉拉地离了场,只剩下李原一个人站在原处。他回头看了看,见蔡金帆和杨文利已经站在顶楼的门口,等丰子修走过去,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吕瑞他们从李原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根本不认识他。倒是杜守辉和黄国宝,还跟李原点头示意,似乎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道谢。
李原转回头去,看看徐嘉成,还是傻愣愣地站着。曾宪锋继续向他喊话:“徐嘉成,你过来吧,跑是跑不了的。再说,你就算能跑出这个院子,还能跑到哪儿去?你现在跑了,罪更大,过来吧,过来说清楚,说不定能减刑。”
“你说谁,谁有罪?”徐嘉成忽然喊叫起来,喊得歇斯底里的,一边喊,一边挥着拳头,一边还往身后看,似乎是在给自己找路。
“你别看了,下面全是警察。说实话,这么高掉下去,你也摔不死,只会被抓住。当然,我们出于人道主义,已经铺了气垫,不会让你遭太大罪。不过那滋味也不太好受,你听我的劝,走过来,我们带你回去,好好谈谈,把这个事情了结了怎么样?”
“我没罪,没罪!”徐嘉成还在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们不能抓我!”
“你没罪?”曾宪锋冷笑了一声,“那你说说徐连锁是怎么死的?”
“和我没关系,我没杀他!你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是吧?”曾宪锋扬了扬下巴,“把你的毛衣袖子给我看看。”
“袖子?”徐嘉成下意识地看了看两个手腕,就在这个档口,背后的消防梯上忽然扑上来一个警察,曾宪锋身旁也有两个警察同时扑了过去。他面前的两个警察扭住了他的胳膊,背后的警察则直接把他扑到了地上。徐嘉成被三个警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剩下嘴还在不断地高喊“我没罪”。曾宪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罪你跑什么,铐上,带下去。”
警察们拥着徐嘉成顺着楼梯走到了五楼的楼梯间,李原斜眼跟着过来,斜眼瞥了一下,医务室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没罪,我没罪!”徐嘉成还在吼叫挣扎,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几个警察几乎要按不住他了。
“还说没罪?”曾宪锋大声呵斥道,“你是不是找不到你的指纹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我问你,你杀你爹的时候,是不是把毛衣袖子放下来当手套用的?你的毛衣袖子平时是卷起来的,你猜我们把它打开之后,会不会在里面找到血迹?”
“那,那沾上能怎么样,那,那我爹,我爹不是那天白天就出血了?就是白天沾上的,白天我把袖子放下来过,就那时候沾上的。”徐嘉成嘴很硬,但身上的反抗没那么激烈了,也许是因为他正在集中精力应对曾宪锋的质疑。
“那你爹外套的血怎么回事?”
“那是小燕儿扎的,他们都看到了,那天白天,小燕儿扎了一刀,他手破了,血沾到衣服上了。”
“你都想好了是吧,所以那天晚上你是穿着你爹的衣服杀人的,这样那件衣服上沾的血都可以说成是白天沾上的。”曾宪锋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么设计的对吧?你算计得不错啊,不过你耍这种小聪明,有个屁用。我告诉你,你偷刀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明白吗?有人,亲眼看见你,从前台偷走了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