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到自己父亲进宫的消息,孙太后也不以为意。
大年三十嘛,国丈进宫见见自己的女儿,也合情合理。
但是孙忠一开口,就把孙太后惊得面如土色。
要说孙太后生平最忌恨之人,那自然就是胡皇后。而宣宗和太皇太后死后,孙太后的手段也足够绝决。短短一年之内,顺德公主和胡皇后就先后上路了。
皇帝之前提出要复胡皇后之位,孙太后已经忍了。如今皇帝竟然变本加厉,要将自己过继给胡皇后,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一旦胡皇后复位,而皇帝又过继给了胡皇后,那皇帝和太上皇到底谁是嫡子呢?
如果皇帝以后还不收手,继续采取更多行动,进一步削弱太上皇的正统性,很可能到最后,连太子朱见深都变成了宣宗庶长子的庶长子。那时候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的住吗?
虽然孙太后治国才能差的一塌糊涂,把朱祁镇教得也是一言难尽。但是在争权宫斗之方面,倒确实是一把好手。
听到消息、略加分析,便清楚了皇帝的意图,也明白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局势。
孙忠见自己的女儿沉默不语,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这半年来的连续大战,太上皇丧师辱国,有负社稷。而皇帝力挽狂澜,建不世之功。
两相对比之下,太上皇英名大损,而皇帝的威望,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郕王一家呢?本来嘛,太上皇还占据正统优势,而皇帝只是一个小小庶子。
就算他想尊奉胡皇后,我们也可以组织力量去阻止他,毕竟皇帝只是控制了内阁和六部的首脑,还有相当多的文武官员是心向太上皇的。
结果你弄了这么一出,如今朝野上下,全是同情皇帝和胡皇后的。
在天下人心中,胡皇后是无辜的受害者,皇帝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而且皇帝在天下人心中更加无辜,刚刚才立下不世之功,转头儿女就全部遇害。
如今舆论大势已成,谁上去阻挡,都会被无情碾压。”
孙忠说完,使劲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有宫人都远远地站在正殿门口,孙太后也叹了口气,便低声跟自己的父亲说了实话:“我本来是想着,皇帝整天对郕王府像防贼一样防贼着,而且还要在明年送郕王出京就藩。
这样一来,郕王府和汪氏等人对我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我便命人做了手脚,使郕王重病,也算给皇帝一个警示。
如果皇帝肯有所收敛,那就算了。如果皇帝还是变本加厉,那就在正旦大朝刚刚开始的时候,送郕王归天。
如此一来,一举多得。正旦大朝会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只能被迫终止。而皇帝在自己的景泰朝
再一个,皇子夭折,皇帝的生育能力也会受到质疑,引发人心动荡。
这样皇帝自顾不暇,一时半会也就没有精力对我们步步紧逼了。”
孙忠闻言点点头,按说自己女儿这个计策很毒辣,也很巧妙。如果皇帝的独子真的死在了正旦大朝当天,其对局面造成的影响,绝对和自己女儿预想的一模一样。
换成别人,想到这个计策之后,也一样会成竹在胸、洋洋自得。只是怎么突然就会变成了这样呢?
只听孙太后继续说道:“那太医院的崔院判是我用了多年的老人儿了,治人的手段极为高明。
说让郕王在正旦大朝刚开始时薨逝,郕王就一定会在当日准时上路,绝对不会早也不会晚。
可偏偏就在这里出了差错,郕王提前了三天薨逝。
紧接着杭氏自尽,汪氏自焚。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等我们知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孙忠好奇地问道:“那汪氏自焚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太后摇摇头:“不知道,郕王府属官和侍卫当时被严密圈禁,隔天就全部流放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王府后院发生了什么。
至于太监、宫女、姬妾,倒是有可能知道,但隔天一早也同样被吴太妃下令全部处决了。
就别说我们安插在郕王府的那些人了,整个郕王府的人,全没了。
当日是锦衣卫审讯汪氏,之后又负责软禁汪氏。很可能是锦衣卫做了什么手脚,审讯汪氏时做了些过分的事情。
汪氏这个人素来气性大,又一直以皇帝元配嫡妻自居,对皇帝的冷遇颇有不满。当时锦衣卫刑讯严审,直指汪氏毒害郕王。汪氏盛怒之下,赌气自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孙忠闻言叹了口气:“没想到皇帝的手段如此毒辣和老练,直接快刀斩乱麻,不仅破了你布下的必杀之局,竟然还反过来把我们逼进了死路。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们和皇帝之间还能不能妥协?”
孙太后询问道:“朝中文武大臣有肯站出来反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