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也很无奈,当今天子,与大明历代君王皆不相同。
太祖、太宗都极为勤政,恨不能事事躬亲。仁宗、宣宗多少也还算过得去,至少也有按时上朝理政。
太上皇虽然现在成了国之罪人,但在位期间也称得上勤政。
唯有当今天子,特立独行,空前绝后。
五品以下的官员,基本就没有见到皇帝的机会。
五品以上的官员,有资格上朝,一年只能见到皇帝两三次。
像内阁学士、六部尚书这些重臣,很多时候也是大半个月才能见一次皇帝。
皇帝现在只负责制定大政方针,对于政策的具体实施,基本上完全交给了相关衙门。
所以,陈循也不是很了解皇帝最近都在想什么。
至于太上皇回京之后,是软禁幽居,闭门不出;还是能随意走动,自由接见大臣,陈循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陈循转头看王文,王文转头看黄溥,黄溥转头看何宜。
经过一顿相互甩锅,何宜又成了最终接锅的那一个倒霉蛋。
何宜只得硬着头皮向孙氏回道:“启禀太后,圣上已经言明,太上皇居于南宫,可以随意走动,四处巡幸,也可以自由召见大臣,接受百官朝贺。”
孙太后闻言,面色稍霁。太上皇竟然没被软禁,这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
作为让步,恭让皇帝就恭让皇帝吧。
孙氏替朱祁钰设身处地地想想,作为当今天子,头上还顶着个太上皇帝,也确实有些难以忍受。
换成谁,谁都不愿意明明当了皇帝,却还要天天下跪,去朝拜前任皇帝。
于是孙太后点点头,默认了将太上皇降为恭让皇帝的决议,然后便继续问道:“南宫由谁负责管理?”
何宜回道:“圣上旨意,由服侍太上皇多年的兴安,负责总管南宫。由金英掌管尚膳监,陈祥任文华殿总管太监。”
孙太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金英、兴安、陈祥三人之前都去了南方监军,如今才刚刚回京。
其中金英、兴安都是实打实的自家亲信,陈祥也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朱祁钰命兴安总管南宫,等于给了太上皇极大的安全保障和人身自由。
金英掌管尚膳监,那太上皇的饮食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陈祥任文华殿总管,便于太上皇参知政事。
如此一来,孙太后便彻底释然了,一个‘恭让皇帝’的名号,换来这么多实实在在的利益,也算不亏。
朱祁钰还算比较良心了,毕竟就算他什么都不给,直接硬来,上皇一派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双方互让一步,各取所需,也算是保留了各自的体面。
了了一桩心事的孙太后,放松下来,开始带着好奇之心去审视何宜。
在场一众六七十岁的股肱重臣,却将话事之责推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后生,倒真是有些意思。
不过别人都可以说何宜的晋升速度太快,唯独孙太后不能说。
因为土木堡之变的消息刚一传回京城,孙太后就抢着将商辂、彭时晋升为翰林学士,入阁参与机务。
所以孙太后将彭时提拔为翰林学士,朱祁钰将何宜提拔为右春坊大学士。
彭时是正统十三年的状元,何宜是正统十三年的二甲进士。
都是超拔,大家都一样,孙太后和朱祁钰之间谁也不用数落谁。
孙太后打量了一会,才向何宜问道:“何爱卿,你成亲了吗?”
何宜回道:“有劳太后下问,微臣年前刚刚定亲,这个月就要完婚。”
“哦?定的是哪家姑娘?”
何宜笑道:“回太后,是由齐王妃作媒,定了安国公的女儿。”
孙太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皇帝可真是敢想敢干,安国公的小女儿年方二八,是勋贵家族中大名鼎鼎的美人。徐亨更是将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宠溺备至。
这位徐姑娘眼光可是高的很,多少重臣、勋贵前去为子侄提亲,安国公都没有应承。怎么突然就不声不响地被何宜娶到手了。
孙太后不明白这几家人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朱祁钰已经和徐亨长子徐贤结成了儿女亲家,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实际上却特别简单,吴太妃和林香玉把安国公一家请到齐王府,先安排何宜露了个脸,然后吃午饭时顺带提出亲事。
徐家姑娘当场就默认了,安国公徐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按正常情况,大部分人中进士至少也要到三四十岁。
二十多岁中进士的,都是极少数。
二十出头中进士,同时又没有成过亲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大明三年产出一届进士,一届进士里能不能有一个这样的青年才俊,都是个大大的问题。
一旦真出了这样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