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孙太后看来,朱祁镇和两位皇子明显就是中毒。
而下毒之人,那自然就只能是皇帝的人了。
只是现任尚膳监掌印金英是孙氏自己的亲信,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贸然去怪皇帝是没有道理的。
朱祁钰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尚膳监安插过人手。你孙后自己的亲信管理不好尚膳监,是你自己没有本事,怪皇帝算怎么回事呢。
朱祁钰早就防着这一天呢,所以对尚膳监和太医院一直采取不闻不问、避而远之的态度。
现在朱祁钰怎么都有话说,尚膳监和太医院这群废物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就算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刨一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我的亲信。
想给我扣上暗中指使的罪名,来个屈打成招,门儿都没有。
这个苦果,只能伱们自己乖乖咽下去。
至于什么水银、铅粉、朱砂混合起来刷墙会不会挥发,会不会造成中毒,会不会伤害人的身体,太医们未必懂。
就算有太医心里明白,他也肯定不会讲出来。
同理的,还有红罗炭。太医们未必不知道炭气损伤身体,但是从来就没有太医会去和皇帝讲。
这里面涉及的人性与心理啊,太复杂。
朱祁钰给孙太后行过礼,便一脸关切地凑到床边探视自己的大兄。
只见正在沉沉睡着的朱祁镇面白如纸、眉头紧锁,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又给人一种胸闷咳不出来的感觉。
朱祁钰见状也是连连皱眉,只得替大兄掖掖被角,然后转身示意众人到外室详谈。
孙太后、钱皇后、周皇后,再加上朱祁钰、吴太妃,一起出到外室,各自落座,开始商量如何解决问题。
朱祁镇和两位皇子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孙太后与钱皇后都已经急眼了。
当务之急,是先安抚住两人的情绪。
朱祁钰率先问道:“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是医道中的佼佼者,个个都有妙手回春之能。我看他们聚在一起也讨论了很久了,有给出什么说法吗?”
这句话差点把孙太后直接气炸了,你对太医院的御医们如此推崇,那你怎么一直对他们避如蛇蝎呢。
现在需要他们给恭让皇帝治病了,治好治不好的你无所谓了,就又想起这些太医个个‘妙手回春’了。
于是孙太后冷着脸回道:“他们说太上皇是因为在苦寒塞外北狩三年伤了根基,再加之从瓦剌到京城一路奔波劳碌,是以身体亏虚。
进城之前,瓦剌使团暴动,又受了惊吓。昨晚更是着了风寒,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才有今日之病。”
朱祁钰点点头:“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依太医之言,大兄只要多加静养,再由太医施以妙手,善加调理,自然就能恢复康健,还请太后切勿过于忧虑。”
孙太后点点头,接下来便沉默不语了。
钱皇后却接话道:“只是二皇子与三皇子也是一样的胸闷气短,发烧呕吐。太医们又说两位皇子是因为年娇体弱,再加上天气忽冷忽热,又乍一下从原来的永和宫移居到南宫,无法适应,才出现了如此病症。
只是我也不解,为何陛下、二皇子、三皇子的病症恰巧如此一致,又在同一天病倒了呢?”
朱祁钰一脸关切地问道:“那依皇嫂之意呢?“
钱皇后回道:“我以为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呕吐发热。”
未等钱皇后再往下说,朱祁钰便立即下令:“来人,将金英,以及尚膳监的所有宫人全部拿下,押送锦衣卫诏狱。”
朱祁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你钱皇后不是觉得有人下毒吗,好,没问题。先把尚膳监所有宫人送进诏狱,让锦衣卫好好审一审,当天就能知道结果。
让锦衣卫干别的,他们可能不行。但是论刑讯逼供,锦衣卫倒从不让人失望。
钱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太后就先急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好不容易有金英这么个亲信,你上来就要给我扔进诏狱里去。一旦进去了,涉嫌给恭让皇帝投毒,即使熬过酷刑、活着出来,也别想再受重用了。
“皇帝且慢,你皇嫂也是关心则乱。尚膳监的宫人们侍候你兄长都十余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金英更着跟着本宫数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他绝对不会做不利于你兄长的事情,本宫愿意为其作保。
至于你大兄和两位皇子的病,本宫以为太医言之有理。
呕吐发热也是常见症状,三人凑巧一起生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御医已经说了,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本宫以为还是先观察观察吧。
如果经过调养能够好转,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迟迟不见好转,再由锦衣卫审问不迟。”
朱祁钰点点头,既然孙太后不再深究,那自己也乐得顺水推舟了。
于是朱祁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