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宜笑道:“臣推测,安南的战事,很可能会向‘兵贵神速’的由来典故靠拢。”
朱祁钰好奇地自言自语道:“由来典故?曹操打败袁绍,杀掉其长子袁谭之后,袁尚、袁熙北逃,投奔乌桓首领蹋顿单于。
上至曹操,下至将士谋臣,均无战心,都想退兵回家。
郭嘉非要说什么: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然后曹操就被郭嘉硬逼着扔下辎重,千里奔袭,在无粮无援无退路的情况下,大老远跑去送死了。
据说这一战把曹操恶心坏了,他那心里比我还苦。”
何宜点点头:“曹操率大军穿越荒山野岭,奔袭上千里,几度陷入绝境,历经艰险,但最终一战成功,彻底攻灭了袁氏。
即使战后班师回朝,曹操依旧不认同郭嘉的战略,大肆封赏当时提出劝谏的官员。
直到赤壁战败,曹操率领残兵败将北返之时,才感受到了郭嘉非要尽灭袁氏、巩固北方的一片苦心。
如今圣上心态和曹操差不多,觉得靖远伯过于冒险。但是张辽破阵斩蹋顿,乌桓和袁氏的联军败的那个惨啊,一战就彻底崩溃,全打没了。”
朱祁钰若有所思。
何宜又补充道:“臣讲句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其实安南军队的战力,比麓川差远了。
麓川是军国制度,全民皆兵,又有丰富的露天铜矿、铁矿,所以铠甲极为精良。安南就是人稍微多点,其实战力差得远了去了。
靖远伯在南方征战多年,对南方各国的军队战力有非常清晰的把握,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圣上之所以觉得安南很厉害,朝中大臣之所以畏惧安南,还是因为当年祸国奸佞实在太不堪了,把大明的国威和脸面都丢尽了。”
何宜不敢直接说宣庙,只能以三杨等祸国奸佞为掩护,但朱祁钰倒是都听明白了。
朱祁钰被说服了,王骥这个人,在北打鞑靼,在南打麓川,到哪里哪里打胜仗,确实非常厉害。
“如果咱们三四个月内打崩安南主力,太宗的时候还打了七个月呢。到时候我的威望,哎呀,有点不敢想啊。”
高瑶在一旁称赞道:“取胜之后,圣上重赏靖远伯、宁阳侯等人,朝中人心也会变得更加安定。到时候君臣和睦,大明又有新气象。”
朱祁钰点点头,这话不错,连恭让皇帝最倚重的统帅王骥、陈懋都得到重用、厚赏,其他的恭让皇帝亲信就更不必担心被清算了。
当然了,前提是你们得好好打仗立功。
朱祁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王骥选择出其不意突袭的话,那些藩属国、宣慰司的军队能与其呼应作战吗?”
何宜回道:“肯定能啊,圣上不是早就跟占城、澜沧等国的特使谈妥了嘛。尤其是占城国,他们的前任国王现今还正在安南当俘虏呢。
如此奇耻大辱,人家比咱们可着急多了。
那些宣慰司土官就更不用说了,靖远伯在南方蛮夷中的威望,远超想象。
若换了别人为统帅,可能指挥不动那些蛮夷。但是靖远伯嘛,都快被他们畏若神明了。”
“好,那我就等着靖远伯大军旗开得胜了。
曹操兵贵神速,一统北方,我也兵贵神速,一统南方。
到时候把靖远伯封在麓川故地,咱们安安稳稳去开采铜矿,开展全国范围内的货币转换。”
商量完之后,朱祁钰就不愁了。
吩咐何宜将军报发往兵部之后,朱祁钰便乐呵呵地回家了。
一进合欢殿,林香玉便迎了上来。朱祁钰把佳人打横一抱,笑意盈盈地上了软榻。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夫君怎么出去的时候忧心忡忡,回来却又如此高兴了?何宜就爱瞎忽悠,他又给您灌什么迷魂汤了?”
朱祁钰笑道:“还能忽悠啥,不过就是寡人有十胜,恭让皇帝有十败呗。凝香她们去哪里了?”
“雪儿、汐儿处理王府庶务去了,凝香见您被骑了上百圈,可心疼坏了,她拉着玲珑给您炖参汤去了。”
朱祁钰揶揄道:“她是想让我吃饱喝足,好接着被骑吧。”
“您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但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嘛。后悔了吧小夫君,这女儿奴一当上,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朱祁钰故作倔强状:“寡人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林香玉回怼道:“夫君这话讲的就没有道理了,奴家天天被当马骑,怎么就不知鱼之乐了。”
朱祁钰被怼得哑口无言,便践行老子的教诲,开始撸起袖子动手了。
……
又数日过去。
四月初九,广西思明府。
徐有贞、王通麾下八万京军终于尽数集结完毕,全部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