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冬,寒风凛冽,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白琛坐在教室里,雾霭厚重的窗户上倒映出他模糊苍白的脸,他的眼睛漆黑深邃,沉静地望着窗外的悬铃木。
“咔——”枝桠被冷风抖断发出细响,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时,铃声敲响,叮铃铃,急促又刺耳。
“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
老师难得没有拖堂,少年少女们发出欢呼,推开椅子,像河水泄洪般勾肩搭背地冲出教室,只剩几个学生还在忙碌。
白琛收回目光,低头坐在原地没动,一直坐到值日的同学走过来拍他桌子。
“喂,你怎么还不走,我们要扫地了!”
白琛抬起头,露出眉骨和嘴角的淤青,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值日生微微一愣,吓得忘记说话。
白琛没有搭理她,顾自将课本收进书包,起身。
“借过。”
低冷的声音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情绪,值日生忙退开半步,让出过道。
白琛拎着书包从她身侧经过,转身走出教室。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他并不着急回家,之前对他和白旭疼爱有加的父母,在三弟出生后突然性情大变,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迁怒他们,他不确定今晚家里等待他的是生日蛋糕,还是更加严厉的打骂。
白琛裹紧校服外套,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下楼去低年级找白旭,白旭的脸上和他一样淤青未消,见了他也不说话,沉默地骑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
冬季傍晚,天黑得早,各家灯火在浓雾里亮起,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油烟的气味,他们沿着江芜路骑到底,往东穿过石桥,骑到巷口,白旭突然说:“哥,我之前听小卖部的大爷和二丫讲,我们是爸妈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野孩子,这是真的吗?”
白琛望着不远处的自建宅,面色阴沉道:“瞎说什么,嫌被打得不够吗?”
白旭后怕地缩了缩脖子,闭紧嘴巴,再不敢乱说。
回到家,两人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白琛摸出钥匙打开门,屋里灯火通明,餐桌上放着一个八寸蛋糕和各种水果零食。
劳春英与白浩海端着几碗面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过去。
白琛和白旭走到桌边坐下,有些不知所措。
劳春英将寿星皇冠戴到白琛头顶,指挥白浩海和白旭唱了首蹩脚的生日歌,催促他:“别愣着,快许愿啊!”
白琛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爸爸妈妈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爱他。
劳春英等白琛一口气吹灭蜡烛,拿起刀切开蛋糕,将最大那块放进他的盘子里。
松软的蛋糕胚表面淋着白色奶油和巧克力酱,香甜软绵,舌头被温柔地包裹着,每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白琛满身煞气敛去,眉宇舒展,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不喜欢甜食,但那天他吃得很多,一口又一口,就像雏鹰啃食分到的零星爱意。
劳春英和白浩海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们,那笑容温暖、慈爱,充满希望。
白琛一点点沉溺,一点点失去意识,等到醒过来时,他和白旭已经在一个集装箱里,嘴巴贴着胶带,手和脚都被绑得紧实,白浩海和劳春英的声音从集装箱外传来,断断续续。
“咱们已经有了小煜,他们俩不能留,不然改天等他们发现自己是被拐来的,铁定要报复咱们。”
“上次那个人贩子说他们年龄太大,又不是女的,不好再转卖出去。”
“那就送到东南亚,我已经联系了人,明天半夜会有车来把集装箱运走。”
“安全吗?”
“放心吧,是辆黑车,黑白两道都有人保驾护航,直接就能偷渡到东南亚,安全得很。”
对话结束,白琛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漆黑的瞳眸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滋生出来,是渗人的恨意。
他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身体又失衡地倾倒,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不知名的野猫吓得四处逃窜,集装箱的门被打开,白浩海发现他醒了,拿着注射器走过来,直接扎进他的手臂。
白琛虚弱无力地瘫在角落里,缓缓闭上眼,昏迷前,他听到那扇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
次日,寒风依旧,一中校门口人来人往,程欣走进一家手机维修店,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店员。
“师傅,你看换个屏幕多少钱?”
店员将手机翻来看去,说:“八十。”
程欣惊讶:“这么贵?”
店员嗤笑:“哪里贵了,一直都是这个价好吧!”
程欣问:“可以便宜点吗?”
店员回:“七十,不能再少了。”
程欣扁扁嘴,从兜里找出两张钱交给店员。
店员拿了钱,问她:“屏幕碎成这样,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