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很快用了餐,端坐在书案前,开始思索对策。
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要处理彻底,让他彻彻底底与自己没有干系。
谢知非想想自己手上的人,全是自己院儿里的。要做什么事情,极不方便。
谢知非不禁有些烦躁,在屋子里慢慢踱步。
立春就约束了丫鬟们退出二门,只自己在门外候着。
“他是良民,得让他自己急,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向来自负又自大,看不上别人。得让他束缚,急。”谢知非嘴角微微勾起,她想到一个人,常杰那个爱赌博的胞弟!
记忆里,那个矮胖的少年是过了几年闯下大祸的。现在,不如直接把这个时间提前。这样想着,谢知非心里有了计较,起身去了谢宫羽的院子。
……
和谢宫羽商量完,谢知非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宽大的罗汉床,脚踏上歇着立春,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她谢家的人。谢知非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很快入了梦乡。
扬州城一处私窑,一个肥胖矮小的少年正一脚踩在凳子上,衣服半扎在腰带里,正吆五喝六地和人推牌九。
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低头和负责这片窑子的地头蛇刘大吩咐着什么。刘大恭敬地听着,目光如蛇信子一般,灵活而危险。
少顷,少年兜里的钱就赌完了,就被人挤到圈外,“你不下注就起开”。
“小子,刚才你本来能赢的,最后改了主意,可惜了!”
少年忙道:“那可不是!”
“我瞧你手气好着,哥哥借你一两,拿去玩儿,赢了再还我,如何?”
“我这,”
“你常来,一分利就行,收别人,我们爷可是三分。”
少年就犹豫起来,一低头,却发现银子已经递到眼前了。
少年下意识地把银子拿到手里,递过来的借钱条子,想也不想就按了手印。
这个少年就是常杰的赌徒弟弟常胜。
第二天早上,常胜晕晕乎乎离开赌场,脑子里转悠着刘大的话:好小子,总共是一千两银子!你欠了爷一千两,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天一分利,赶紧回去筹钱吧!
城门才刚刚打开,有挑着担子进城卖货的村民们,有城里出去外面办事的小厮们。常胜跟着人流迷迷糊糊地往家里走。
“常二爷,早啊!来个热腾腾的包子!”
城门口卖包子的王大爷热情地招呼着。常胜这才觉得肚子咕咕叫呢。但是摸摸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王大爷瞧出来,热情地递上一个白馒头:“先赊着,正长身体呢!”
常胜接过馒头,一口咬下去,松软热乎,有微微的甜,心里一酸,眼眶就红了,“谢谢您,王大爷,以后我要是……我还给您一两银子!”
王大爷没放在心上,笑着摆摆手。
吃了馒头,常胜找回了自己的精神。他想想,大哥不是快娶谢家姑娘了吗?谢家多有钱,这点账,嫂子指缝里漏点儿,不就够还的了。这样想着,常胜有了力气,一溜小跑往家赶。
常杰愣愣地听完常胜的话,问道:你说你欠了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
“多少钱”
“一千……两”
常杰从椅子上蹦起来,抄起门后的扫把就开始抽打弟弟。
常胜吓得“哇”一声哭起来,“娘!娘!”
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
等常杰打得没了力气,他跌坐在地上,“不会,你定是被人设计了。。。。。。这是她爹娘做得,肯定是她爹娘!”他茫然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我得挽回她,得挽回她。我现在不能没有她。”
七日后。正是十月初十,宜宴请。
巳时刚过,谢府就打开大门,放鞭炮,撒赏钱,开始迎接宾客上门。谢家大房二少爷中举,今日是大开宴席的日子。
男宾都在外院,女宾则都在内院的汀芷轩。汀芷轩坐落在后花园西北角,离外院仅隔着一进院子。旁边是莲池。取自府外的活水。莲池上有长长的连廊,中间是一个戏台子。
大夫人特意请了冶春园的名角过来,好好庆贺庆贺。
这样的日子,谢知非作为妹妹是一定要出席的。
亲近的几家都知道谢知非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定亲又退亲的事情。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免不了不露声色地打量一下这个不走寻常路的谢二小姐。
谢知非感受到不时有人看向她。她不以为意,悠悠然听着扬州独有的“扬州清曲”。只两束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她。谢知非姿态优雅地品茶,不露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一个是好友夏敏敏,还有一个是一向喜欢和她比较的柳家大小姐,柳云儿。
穿着青绿色曲裾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奉上新鲜出炉的糕团。有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捧着糕团放在谢知非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