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缀满小雪,楚家地界偏北,如今已入冬,天气越发寒冷。
知絮裹着狐裘大衣,踱步回房间。
修士大都不畏寒,只她身子骨虚弱。
一人包得严实,分外惹眼。
迎面走来三五少年郎,为首的一个叫住了知絮。
“大小姐,就算您是族长的女儿,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记忆太过久远,她方回溯到第一世,显然不记得片刻前发生的事。
“什么?”
少年嗤笑,“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说话夹枪带棒,惹得知絮蹙眉。
少年见她确实记不起来,不由撇了撇嘴。
“就你这记性还出门,哪天仇人站你面前你都记不起来,还疑惑怎么跟人结了仇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要没事就别挡我道。”
寒冷如蛆附骨,冻得她难受。
如今她只有半个神格,夜叉女因回溯时间消耗太多力量陷入沉睡,天藏也格外虚弱。
现在只想立马回房间躺着,她的身体太痛了。
两人擦肩,少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喂,事情还没完呢。”
好烦。
她不由带了火气,“那你倒是说什么事。”
缩了缩手,他攥得紧,抽不回来。
她眉眼微沉,“松手。”
少年这才注意到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腕骨细腻秀美,盈盈一握。
惊得他立马撤回了手。
指骨揉搓,回味着刚才着触碰。
他飞眉蹙起,担忧道,“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你没事吧?”
见他半天不说正事,她胸中升起怒火。
头也不回往房间走。
楚泽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拦住了他,却也少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就是你…你干嘛欺负楚贝瑶呀?”
“什么?”
见她明显不耐烦的神情,怕她又不搭理自己走了。
他赶忙解释。
“那块玉佩是贝瑶母亲给她的,从小一直携带,你就算喜欢也不能夺了去,还给她摔碎了。”
记忆走马观花闪了起来,她才忆起这段往事。
九世,太过漫长。
真的,太久了。
他眉头纠结,支支吾吾,“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给你买一块呀。”
她轻笑,“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那块玉佩其实是知絮母亲的遗物,本来应当好好封存于匣中,却出现在了楚贝瑶身上。
她本以为是两块相似的玉佩,楚贝瑶见她瞥了几眼以为她心生羡慕,便取了这玉佩塞入她手中。
那是母亲的玉佩,修士的气息独一无二,经久佩戴,难免沾染,新人的气息很难覆于其上,有也只是浮于表面。
一件件器物更像一个封闭的小匣子,留住了所思亡人的气息。
两相争执之下,玉佩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楚贝瑶见状干脆踢进了湖里,反正也不能戴了。
而玉佩为什么会在她那里呢?
呵。
她心中嘲弄。
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他还在喋喋不休。
“楚泽安。”
少年瞪大双眼。
“你…你认识我。”
知絮莞尔一笑,我当然认识你,可真是楚贝瑶的一条好狗。
指哪咬哪,蠢得要死。
她不想再被纠缠下去。
“那是我母亲的玉佩,信不信由你。”
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她当然可以再跟他细细讲讲这其中的渊源,可是他信吗?
不相信你的人解释再多都没有用。
于她而言,楚泽安根本不值得她费心。
少年明显呆愣了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好友拍了下他肩膀。
他嘴唇紧抿,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絮进屋便倒在贵妃椅上,睡得昏昏沉沉,有人进了屋都不知道。
见她身体蜷缩,那人又替她盖了件狐裘大衣。
指尖不经意掠过脸颊,替她拢了拢发梢,激起点点颤栗。
日头昏沉,她才渐渐醒来。
桌案旁坐了一人,烛光映在他刀削般的侧脸,斜眉凌厉。
“哥哥?”
“嗯。”
“你怎么来了。”
见她神情倦懒,楚子桁起身为她倒了杯热茶。
“天冷,给你多做了几身衣裳。”
她瞥了一眼,眉眼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