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赵娴安忍不住开口,等彩桦韵竹二人回头时她又只是摇头,挥手目送着两位还在争论着什么的仙子远去。
从到这里开始就过于热闹,再失去了两位“玩伴”的声音后,殿内突如其来的寂静显得有些冷清。
而这份冷清正好让所有想逃避的记忆又再度汹涌冲刷,变得格外清晰。
聿卿仙君。
赵娴安念着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名字,靠在座上忍不住回忆起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听闻母国倾覆,皇兄斩首示众的噩耗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还记得那天入夜前比哪天都要静,门忽然被打开,风一下就灌了进来。
婢女秋枝也随着风跑了进来。
“秋枝,你去哪了?”赵娴安睡眼惺忪地披着毯子坐起,让细雪将她搀扶着下了床。
秋枝身上还带着寒露,小脸煞白,连行礼都顾不上,显得慌乱极了。
这副模样纵使赵娴安也意识到什么事情发生了,一瞥到秋枝揉在怀里的皱巴巴的信封,眼里不一会也没了睡意:“秋枝,出什么事了?”
“公主,公主,这下真出大事了…”
见秋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赵娴安直接伸手将那信一把夺走。信封上印的红章夺目,还等不及看清署名,赵娴安就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开。
苍绫国破,昏君已除。
八个大字仅是映入眼帘,却重得掷地有声。
也是在那刻,原本寄托于苍绫击破西幽后重返宫廷的愿望粉碎了个彻底。
赵娴安攥着信纸的指节泛白:“百官呢?无人救驾天子吗?我苍绫国国军数量可是西幽三倍有余!”
“西幽战术诡秘,苍绫忠勇将士难敌敌寇,溃不成军。除此之外,据说麟渊城,西晖城等皆是城主主动为西幽大开城门,百姓载道归降对西幽军以宾客之礼相迎。就连京城的,京城的城门也,是左将军亲手开的…”
听到这瓷器破碎的声音骤响,迸溅满地。
“岂有此理!吃国家的饭占国家的土地,现在一个两个又要置衣食父母于何地!国亡了对他们又有何益处!”赵娴安怒火攻心,摔砸一通泄愤后不知是生气还是绝望令她浑身发颤,几乎快站不稳。
“公主,公主当务之急,快跑吧!我赶过来的道上听闻西幽要肃清苍绫王室,卫兵怕是没多少时间就要过来了!”
秋枝细雪二人哑着声将瘫软在地的赵娴安扶起。
赵娴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悲伤都顾不上。她转身双腿无意识地动了起来,平日学的礼仪姿态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翻箱倒柜拿走最为值钱的金银首饰,一时间只想逃离这里保全性命。
只可惜慌乱间被不知哪来的刺客刺杀到场死亡,她就连想着独自苟活于世都不被允许。
这就是自诞生就被成为“苍绫瑰宝”的苍绫公主的终幕。
也是这样,赵娴安明白了无论生前皮囊生得多好,死后还是灵魂出窍,在躯壳旁徘徊七日后被阴间官差勾走沉入地府,与一众不知来自哪里的魂魄们领着走过忘川,踏上盛开着遍地曼珠沙华的黄泉路,一切都和戏折子里写的大差不差。
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无法过冥门。冥门上庞大的石像鬼在被自己碰到后就睁开双眼,暗淡无光的全黑瞳孔像是要盯穿面前的魂魄,开口幽幽:“仙缘未了,魂魄过重,不可渡冥河。”
后面的事就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
赵娴安戳了戳还趴在桌面的伺机雀,用指尖轻轻挠着它的腹部,伺机雀一动不动,只是发出几声“啾啾”的声音。
要不是当年嫁的牌位是个便宜仙君,现在还不知道要落得什么下场。
没准她堂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真就在冥府服苦役了。
想到这里,赵娴安没来由地笑了两声,顺手从窗外捏了朵花喂给无精打采地伺机雀。
“小便宜,去,去帮我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