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尊文尚武,世家子弟不仅要学习治国之经要,更要学习武道骑射。
几大士族培养族中子弟,都是往两个方向培养的。
因此,每年年底由宗族举办的冬猎是世家大族最重要的活动,规模非常宏大。
上到皇亲国戚、世家勋爵,下到名人雅士、国子监有才学子,都会受到邀请。
在冬猎的前半个月,南衙禁军与京兆府兵会提前将浮山围起来,阻止猎人行人入山,或是提前往山里放一些奇珍异兽,为保冬猎人人尽兴。
这是萧兰时两世来第一次参加冬猎。
以往静妃为掌控她,不让她参加任何盛会,而她谨慎怕事,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出现在任何公开场所。
若非亲眼所见,她竟不知冬猎是如此的壮观奢华。
连绵不绝的金纱帐篷,随处可见的达官贵胄。
整肃的将士守在各个重要关隘,仆从宫女太监穿梭往来,瓜果酒水连绵不绝送入各个场地……
远有士族子弟结伴游山,近有才子佳人吟诗作对!
这一路走来,向她行礼,同她攀谈的世家子弟不下二十个。
投她所好,为谋名声的风流名士不下五个。
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与势力都不容小觑,放到前世,都是她不敢结交或避之不及的。
短短两刻钟,她结交认识了许多人。
看来这冬猎是来对了。
“二小姐,二小姐,您饶了奴才吧,是奴才猪油蒙了眼睛,没注意脚下,弄脏了小姐的鞋子。奴真不是有意的,求小姐开恩。”
在一顶顶帐篷之间的过道上,身着翠绿色宦官服饰的太监不住的磕头哀求。
过道地面是石板铺陈,这些石板是临时找来的,并没有磨平棱角。
他的头磕在棱角凹凸的坚硬的地板上,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血迹蜿蜒从额头流到下巴,滴落在尚有苔痕的地板上。
他磕头的姿势古怪而僵硬,像是受过什么责打,怕拉扯到痛处。
地上托盘放着白瓷茶壶与茶盏,茶盏里的茶水已经洒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身着石榴色短襦、黄粉色衣裙、披着碧蓝色披风、梳着流云髻的世家贵女。
她手抱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汤婆子,满眼嫌恶瞪着不住磕头的人:“贱奴才,你可知我这一只鞋价值几何?你十条命都不及上面的一片花纹。来人,给本小姐好好教训他。”
她的旁边,站着同样盛装打扮的少女,似乎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这时,一名丫鬟拿着新的金丝银线绣成的云头履,蹲在那位小姐面前,小心翼翼将那小姐的脚放到膝盖上,为她换上新的绣鞋。
萧兰时这才看清,那小姐先前的鞋上沾了点茶渍,并不明显。
为了这么点茶渍,她竟想要了那小宦官的命?
巧儿见萧兰时一直看着那边,怕她多管闲事,道:“殿下,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去冬猎会场吧。”
这不是她冷漠,她从小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少听少看少言。
“不,有关。”萧兰时道。
她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制止小厮拖拽小宦官:“等等。”
她与在场的三人都不熟,但她都认识。
那华衣盛装的两个小姐是琅琊王氏的两位小姐。
被弄脏鞋履的是二小姐王凌星,旁边那位是大小姐王凌月。
琅琊王氏自诩为四大士族之首,也是传承至今最负盛名的士族。
族中杰出子弟辈出,历朝历代都出现过许多名垂青史的人物。
无论是在政治、军事,还是在律法、诗画艺术等方面,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时至今日,王氏已经分成琅琊王氏与太原王氏两个大士族,可见其家族之庞大。
因琅琊王氏的盛名,出自王氏的小姐在各方面待遇堪比公主。
她们享受着公主天然拥有的一切,却不用承担公主该有的责任。
至于那小宦官。
是前世萧兰时接到和亲圣旨后,为数不多愿意帮她的人之一。
那是萧兰时第一次在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善意。
那时,这位宦官还不是现在这副凄惨可怜的模样,而是阴郁毒辣的掌事太监,是明昭帝最为信任的心腹。
当时,她被幽禁在长乐宫,接到和亲圣旨后,万念俱灰。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人,也是唯一会救她的人。
她就像抓到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救命稻草般,将一切希望压在那个人身上。
四大士族盛京韦家的二公子韦雪硕。
那是一个迷倒盛京世家贵女的如玉公子,是被称为盛京第一世家子的人,也是她仰慕过的人。
他也曾亲口许诺,会带她离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