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阿灵正在韩府的库房之中寻觅所需之物。“找到了。”阿灵手中所拿的,是个一镶嵌螺钿的楠木匣,匣上有个精致的小铜锁。
躲过了管家的耳目,阿灵怀揣着匣子往正厅方向大摇大摆的走去,准备待会儿和韩晗汇合。
却被人一把薅进了小道旁的竹林。
阿灵武功不弱,刚想还手就被人反手制住,待看清来人面目,阿灵更惊讶了:“郑汐?你躲在韩府干什么?”
少年放开她,低语道:“我在等你们。”
被唤作郑汐的少年是郑潇的随身侍卫,今年16岁,是郑岩的远房堂弟之子,因父亲在战场上受伤早逝,一直养在郑岩膝下,随郑潇同吃同住。以往上战场,都是二人同去同归,仿佛郑潇的影子。但三个月前,郑潇吩咐他留在京城盯着婚礼仪式的各项准备,便没有带他随行。没想到唯一一次分开行动,却成了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你是在等着骂我家小姐吗?”阿灵扯出手臂:“大可不必,她听到的冷嘲热讽已经够了。”
“我想跟你们一起。”郑汐道,“我和你们一起回北宸王府。”
阿灵惊讶:“去北宸王府?你也知道,我们小姐现在背负着什么样的名声,你的身份,去王府干什么?”
二哥临走前,曾叮嘱我照顾好韩姐姐。我知道你们去北宸王府做什么,我可以保护你们,也可以帮助你们。少年十分坚持。
阿灵无奈:“原本小姐连我都不想带着呢,她怎么会愿意让你搅和进这些事情里呢。”
“如果我看着你们为了伯父和二哥涉险,却置身事外,你觉得我会好过吗?”
阿灵最能体会他的心情:“我会跟小姐说的。可即使小姐同意,你用什么身份进入王府呢?”
“我在京城很少露面,王府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作仆从、作暗卫,作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保护你们。”
阿灵心上涌起一种久违的暖意。他们四人在边境军队里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则与兄弟姐妹无异。那些打打闹闹,他们以为可以天长日久下去,但却悠忽被卷进了真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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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那么关注南境的事?”回去的路上,韩晗问道,“你不是主战派,也不是求和派,你无非是想把持朝纲,何必为正南公父子的事如此为难我父亲?”
“为难?只不过多聊了两句,我是很尊重岳父大人的意见的。”褚继尧继续歪在马车里,一副鬼见愁的模样。“宜州是我们在南境最重要的城池,我身为摄政王,关心国体,这难道还有错。”
韩晗受不了这鬼见愁身上浓重的药味,那药味里还有一种久病之人腐朽的气息,很像伤兵修养室里的气息。常年出入战场,她不怕死,却很厌恶这种病弱的气息,这让她联想到失败与无力。车窗的外帘被拉起,只放下了内层的纱帘,她可以看到车外,呼吸到新鲜空气,车外的人却望不到车内。
马车跑得不快,但早春的寒风还是灌注到了车内。褚继尧猛咳嗽起来。
韩晗心想,果真说谎话会被呛到,关心国体?大概是幕后黑手四处打探自己有没有露馅儿吧。
褚继尧没有和她继续争辩,而是艰难地面对心中的一个猜想:在宜州事件里,韩见深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敌军的埋伏做得如此精确到位,没有熟悉驻地周边地形之人的引导,绝无可能实现。在正南军中,有如此水平的将领屈指可数,韩见深是其一。
事发前,他已在京城任职一年,看上去与宜州的事毫无联系。可是,从褚继尧的身体里醒来后,他总有一种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的猜想。
如果韩见深与宜州的阴谋有关,韩晗该如何面对?
褚继尧看了眼她的侧脸,心下希望这个猜想永远不要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