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李飘飘抱着妹妹静静装死。
她是污染天灾后的幸存者。
以前这里还叫做蓝星,三年前红月升起,污染随着诡异的红月光倾泻而来,从此一切都变了,再也没有蓝星,只剩下一个漆黑星球。
污染如影随形无孔不入,不断侵蚀着万物,动物植物土壤水甚至是阳光,星球上再也没有干净的事物,彩色褪去,只剩下被污染后的黑白,所有人都病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异变,长出诡异的器官,最终沦为怪物,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国家解体,社会崩溃,污染侵蚀他们扭曲他们,却不会杀死他们,最为讽刺的是污染力量让他们一直活着,即使烂为白骨,即使身体溶解,反正他们会活下去。
众人疯狂寻找解决污染,变回原样的办法,但很可惜,他们始终没有找到。
三年了,这样的时光对于人类历史而言,只是沧海一粟,但对于时刻要忍受身体异变,活得犹如烂肉的人而言,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将他们的希望碾碎,只剩下在绝望的深渊沉浮。
什么都变了,但人还是要吃饭,不吃也许不会死,但饥饿的滋味不好受,而且她不想因为饥饿,导致身体畸化。
所以她和妹妹出来寻找食物,却撞到高级污染怪,逃命的过程,她在漆黑的夜幕里看到一点光,然后撞入更加诡谲的地方。
李飘飘小心翼翼抬起头,拨开眼前的触手,偷瞄收银台后面坐着的女人。
对方皮肤白皙,在洁净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那头卷发犹如海藻,顺着圆润的肩头落在收银台上,卷翘发尾勾着她纤长的手指,精致得犹如洋娃娃。
她真好看,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她身上,但李飘飘没忘记,就是这样纤弱的人,一击就打碎压倒性的污染怪,那种震撼到现在都令她血流加速。
对方察觉到视线转头,李飘飘被烫到似得垂首。
自从刚才问出‘你是要我的灵魂吗’,被否决并表明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后,事情就诡异地僵持起来,她能感受到怀里妹妹的目光,只觉面颊发烫,幸好自己黑了吧唧看不出来。
可不能怪她啊,看看眼前的一切吧。
医院里的木质地板干净平整,完全没有污染后的黏腻拉丝,人坐在上面清爽极了,头顶的光线十分明亮,流淌而下铺满她全身,却不像污染后的阳光那样会带来刺痛,她抬头,扁圆的大灯金光灿灿,美得不可思议,她近乎贪婪望着,明明没什么温度,在无边的黑夜里,却让人感到温暖。
真好啊真好啊,李飘飘忍不住伸出手,看着灯光落在自己变异的手骨上,就好像她接住了光。
这个念头让李飘飘眼睛发酸,衣角被人拉了拉,雪雪小声说,“姐,外面居然还有一颗银杏树!金黄的颜色真漂亮,好像神迹一样。”
李飘飘扭头,透过干净的玻璃,就看到妹妹口中的神迹。
那颗小银杏矗立在黑暗里,是浅淡透亮的明黄色,在四周的承托下变得更为耀眼,任由污染如何倾泻而来,都无法沾染银杏分毫,医院内的灯光撒在树上,跳跃在一片片扇形树叶间。
夜风吹来,银杏微微摇曳,光点跟着跳动,美得神圣震撼。
李飘飘和李雪雪看得入迷,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可能出现在污染世界,她们依旧如被女妖诱惑的旅人,一步步沉迷在渴望的虚幻假象里。
这怎么不是魔鬼呢,在这样连地心都被污染的世界,绝不存在净土,那样需要多么可怕的伟力才能做到,果然只有神魔了吧。
李飘飘舔嘴巴,尖锐的舌头刺破嘴唇,苦涩如泥的味道涌入口中,她连血管里流的血液都是腐烂的,真是受够了。
那句‘这里是医院,治病救人的地方’突兀出现在脑中,并且不断循环无法驱散,也是疯了,她心跳加速,理智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该相信不能相信,却还是飞蛾扑火地想要试试。
她太渴望变回原来健康正常的自己了。
李飘飘低头看妹妹,后者懵懂回望,她看着妹妹脸上条条肌肉,因为这个举动变得愈发狰狞,她心中难过,但下定决心,走到那个自称为院长的女人面前:“我要治疗。”
李雪雪想拽走她:“姐!”
李飘飘没管妹妹,坚定重复:“我要治疗。”
总算成了,黎扶风并不意外,就是游戏里病人走到收银台前就能自动挂号,变为现实要怎么操作啊。
这时收银台上的显示屏亮起,李飘飘的信息浮现,一个号码牌凭空掉下来,同时诊室里响起王梅的声音,“一号请进。”
黎扶风把牌子给李飘飘,“她挂号吗?”
李飘飘将妹妹拉到身后,“不,她不挂。”
黎扶风看出李飘飘不信任自己,也没说什么,反正看到效果,那就是最有力的说服。
李飘飘满脸警惕,见对方没有坚持让雪雪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