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连芸的视线,连母连忙说道,“二妹还没见过,这便是我同你信中提起的新妇。”
刚坐下的安红韶随即站了起来,“姑母安好。”
连芸的眼神是带着审视的,没有明显的上下打量的视线,却依旧感觉她好像将自己从头看到了脚。
连芸点头,“起身。”抬手让身后的嬷嬷将提前准备好的锦盒端过来,“路上耽搁,错过的时间。”
那锦盒,便是送给安红韶的新婚礼。
安红韶双手接过,而后递给身后的冬青,这才坐下。
幸好离着的位置近,安红韶即便是紧张倒也不至于让人看出她同手同脚来,却因为端着,仪态上倒没有什么错处。
周氏瞧出安红韶紧张来,连忙从旁边应奉,“听闻姑母生病了,爹娘都担心的厉害。”
其实她自己这会儿手心都是汗,大约是觉得欠着安红韶人情,硬着头皮上。
安红韶侧头看了周氏一眼,她其实已经听出,周氏声音的颤声来了。
其实想想也是,若论身份巡抚自然没有尚书厉害,可是奈何巡抚在下头,至少在那一个地界是他最大,连芸可以说出门在外,就一直仰头挺胸的。
不像连母,过年的时候碰见了庞相,还需要跟连父一起去应奉,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厉害的人,这就更显得连芸严肃。
“不过是伤了风寒,不打紧的。婧函那丫头呢?”连芸只在书信里,听哥嫂提起过,这还是头一次见。
这次是连母来解释了,说是现在正在开蒙的时候,选了嬷嬷过来看眼缘。
其实是周氏不想让婧函过来,一来等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万一冻着孩子可怎么办?二来,连芸规矩多,怕婧函没深浅的说错话。
等着晌午的时候,连父她们都在,一家子热闹,连芸也不好当着兄长的面,挑一个小孩子的过错。
连芸点了点头,“这是要的,在扬州不少人觉得姑娘家不必读书写字,成日里就知道做针线活,我倒觉得,女儿家明理更重要。”
作为京城过去的大家闺秀,连芸总是要显出与旁人不同来。
既然没来,连芸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就交给了周氏。
说起孩子来,连芸的表情多少柔和了,少不得提起她家里的孩子。本来,参加喜事原是不该自己回来的,只是儿媳妇又要临盆了,不能舟车劳作,这才就她自己回来。
“如信如今纳了几房妾氏了?”连芸早就抱了孙子,如今连家孙子辈的还只有连婧函一个小丫头,她总是要问一句的。
这话问的直接,连母干笑一声,“如信那孩子每日就只想着公务,还没这个心思。”
连芸听得皱了皱眉头,“嫂子,孩子们不懂事就不能光由着她们了,作为长辈该做主的便做主了。”
这句话,很成功让连母跟周氏变了脸色。
连母不是生母,连芸这是点她,莫要不关心继子。
而周氏却是,人家两口子过的好好的,非要有人没眼色提这个事。真是,谢谢您的关心了。
安红韶在心中叹气,这姑母还真是在扬州待的久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也不考虑旁人。
安红韶剥了橘子放在周氏手上,让她莫要生气。
周氏抬头冲着安红韶笑了笑,左右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知道连芸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没那么难受。
连芸也注意到安红韶的动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视线便又再次落到安红韶身上,“我幼时同你母亲交好,她如今可好?”
“回姑母的话,母亲身子硬朗,不过却也时常念叨旧友。”这话,也就是安红韶编的,同李氏关系不错的人自然是不少,可是李氏为妾,同人家就不是一路人了,念叨也只是途增心伤罢了。
听了安红韶的话,连母悄悄的冲着安红韶摇头,让她说话点到为止。
让安红韶本来想说,时常念叨姑母,生生的改成旧友二字。
果真,连芸轻笑一声,“她念不念旧友不知道,我左右是念着她。那年春日宴飞令,京中闺眷无人赢她。”
这话说的委婉,可是在场人听后,谁都明白,连芸输给了李氏,输的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果真,连芸接着又说道,“不过世事难料。”
如今她为从二品大员之妻,可李氏却只是小小的男爵府的寡妇。
“是啊,世事难料。”安红韶顺着连芸的话说了起来,只是她的话锋一转,“我外祖父也没想到,今生还有回京城的一日。”
连芸刚才嘴角还勾着,听了安红韶的话,随即一瞬间变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红韶。
安红韶也不害怕,迎上连芸的目光,任何人都不能说自己的母亲。
许久之后,连芸突然笑了起来,“就在刚才,我仿佛瞧见了你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就那么眼神坚定的站立于人世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