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慎神色不对,霍无妄已然明白此事无需再问,强颜欢笑道:“没有,只是……随口一问。”
刘慎长舒了口气,“幸好没有,万幸。”
他双目失神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却没留神,衣衫上也撒了些茶水。
等察觉时已然浸湿了一块,忙用衣袖擦了擦。倒像是仍旧没能从霍无妄的话中回过神,丢了魂儿似的坐在椅子上。
“如今大祁境内,已然是危机四伏。皇子为争皇位阴谋诡计尽数用上,个个都在拉拢边境将军。从朝堂到边疆,说是四分五裂,也不为过。倘若此时大雩朝和朔北联手,只怕大祁……”
他终究没再说下去,还是又惊恐又无力的长叹了口气。
“到时只怕大祁会再无宁日。”
明明片刻前说教时还满脸的淡然,如今却被霍无妄这么一句话吓到。连霍无妄看到他此时模样,也不禁笑着打趣,“不过是玩笑话,刘二哥无需担心。”
刘慎听这话又叹口气,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不自觉的用力。衣衫被抓出褶皱,如同此刻他眉心般的川字纹一般。
“虽是玩笑话,可也未必不会成真。只是……”刘慎低下头,指尖愈发用力,“只是没料到你竟也会说出这话。”
“也?”霍无妄顿时捕捉到一丝异样,“难道还有旁人说过这话?”
刘慎低着头嗯了声,“多了。你大哥、霍大将军、徐将军、还有军营中的诸多副将和左右将军。就连徐家长子和徐家次子也说过这话,如今都在担心此事。”
他蓦然笑了声,偏过头看向仍旧在小窗前的霍无妄。
雪花被风吹进来,落在霍无妄的肩头,倒是衬得他脸色愈发的白。
刘慎虽也留意,但却只当是烛火太暗、是雪花太白。
“只是不曾料到你会说出这话,我以为你是已然得到了准信儿。”
边疆战士,无一不担心大雩朝和朔北联手的。
只是霍无妄终究是涉世未深,倒是不曾深思过大祁边疆局面。如今初次说出这话,当真是吓到了刘慎。
“你呀,”刘慎笑笑,双手一撑站起身,“此番出来一趟,倒是比以往沉稳许多,连此事都想到了。若是大将军见到如今的你,定然会满心欢喜。大将军早就盼着你能早日撑起曜州呢,到时候他也好歇一歇。”
窗外隐约传来阵阵铜铃声与马蹄声,霍无妄垂眸看去。
只见漫天大雪间,乌压压的一片,数不清人与马匹缓缓经过客栈。黑夜下,看不见那些人是何模样,隐隐瞧见个个腰带佩剑。
霍无妄眯起眼,直至彻底看不见方才收回眸光。
小窗合上,寒风却还是从缝隙中硬挤进来,分外刺耳。
这一夜窗外的雪不曾停过,霍无妄彻夜未眠,满心想的都是这些日子的事。忧虑愈来愈多,如同窗外的积雪。
隔了一扇屏风的刘慎,亦是彻夜未眠。只是二人谁也不曾开口。
直到天色微亮,众人陆陆续续的起来,出了房门便肉眼可见有几人脸色不佳。
嫣娘双目红肿,倒像是昨夜哭过。
徐尘散从出了屋门便不住地打哈欠,像是昨夜不曾睡过。
吃早饭时,刘慎正巧坐在他身侧,不多时便随着他一同打起哈欠来。
宋锦安看着那二人,又看了看嫣娘的双目,最终看向正虚握拳头抵在唇下将要打哈欠的霍无妄身上。
“几位莫不是昨夜都不曾睡好?”她问。
刘慎看向其他人,心虚的笑笑,故作淡然道:“徐三与霍二定是没睡好,我倒是睡的香。”
“谁说的,本少爷睡得好着呢!”徐尘散倏地挺直脊背,嗓门也不由得大了些,却愈发显得他心虚。
霍无妄不应话,只是拿起双箸夹菜吃饭。
可这一幕在宋锦安看来,却是笃定这几人都没睡好。只以为几人是为寻人一事烦忧,她便没再多言。
外面还在下雪,不多时客栈门前便停下一辆马车。一人从马车上匆匆下来,着急忙慌的就要进客栈,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而扶住了门框。
来人突然喊:“佑北将军何在?”
众人纷纷循声看向门口,见来人眼熟,徐尘散想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惊呼:“张管家?”
霖州知府许大人宅中管家,昨日只匆匆见过一面。
徐尘散急忙走上前去,霍无妄与刘慎亦是跟上前去。
还没扶着张管家进门,就听他突然激动喊:“那些个商贾寻到了,大人命我前来告知佑北将军,那些人如今正在霖州的八达县。若是要去,就速速去,免得那些人跑了。”
“这么快?”徐尘散满眼的不可置信,回过头看向霍无妄和刘慎。
众人皆以为找寻这些人应当会需要些时日,没料到昨日才刚将画像送去,今日便得了信儿。
这等事,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