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无妄醒来,已然是两天后。
陌生的房屋破旧不堪,他双手撑着坐起身,忆起昏迷前的一幕,瞳仁骤然一紧。
他掀被下床的刹那,正巧房屋门推开——
宋锦安走了进来,眉心不展,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那身鹅黄色锦袄衣裙,而是一身破旧衣衫,上面还缝了几个补丁。
她脸上似是被抹了灰,原本白皙的娇容,此刻却显得灰头土脸,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安儿这是……”
宋锦安快步上前,冲着他嘘了声,又似是故意大喊:“相公,相公你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相公!”
说着便强行将霍无妄摁在床上,一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嘴里仍在不住的喊着。
直至此时,才从门外进来几人。
霍无妄配合着闭上眼,仔细听着走近的脚步声——
来了约莫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另有两位匆匆赶来的老人。
待走到床边,只听一道无力的老人声响起:“这便是我那苦命的儿子,自打来了这世间便开始吃药,直至今日也没好起来。你瞧瞧,昨日才刚好些,今日又昏过去了。”
那老人长叹一声,带着些哭腔道:“盼着他这身子骨能好些,我二人这才掏尽家底给他娶了个媳妇,本想冲喜能让他好些的,结果……结果还是如此。”
来的几人看了看躺在床榻上昏迷的男子,又看了看站在床边抹眼泪的女子。
站在几人身侧的老伯,眼见那几人盯着宋锦安看的久了些,忽地厉声冲着宋锦安呵斥:“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相公都昏过去了,你还不速速去请郎中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宋锦安忙低着头转身出去。
老伯还不依不饶的骂,“早知道娶了你我儿子也好不了,说什么也不会将你迎进门的!”
一旁的老太婆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有气无力的劝道:“好了好了,都多大岁数了,怎的还这么大的气性?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岂不亏了?”
老伯不住的叹气,嘴里还小声的骂:“这个丧门星,自打她进门,儿子就没好过!前两天让她扶着儿子出去走走,还把儿子给摔了,头上愣是给嗑出个窟窿。半个时辰前才刚醒来,这竟又晕过去了,这么下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我抱上孙子!”
听闻此言站在床边的几人暗暗嗤笑。
儿子都昏迷了,还想着抱孙子。
真是异想天开!
但经此一闹,几人也不再多问,便离开了破旧屋子,两位老人家又忙去送。
等屋内没了动静,霍无妄才睁开眼。纵然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但也猜出个七八成。
看来那些人正在找他们!
直到院内那几人离开,宋锦安才急忙折返回来。
她着急忙慌的去到霍无妄身边,将一身破旧衣衫塞给他,又压低嗓音叮嘱:“如今那些人正在四处搜寻你我,真若是被他们找到了,只怕生死难料。如今也只能暂且穿着这些,今夜先想法子回到那间客栈。”
但看着霍无妄头上缠的绢帛,宋锦安却又犹豫起来。
自从那夜受了伤,他昏迷至今。如今才刚醒来,万一他二人就这么走了,路上他再次昏迷可如何是好?
“要不,”宋锦安满脸担忧,“要不明日再走,今日且歇一日?”
“早一日、晚一日,无甚差别。如今走,也免得给二老招来麻烦。”霍无妄道。
如此说倒是也在理,宋锦安轻轻点头,“既如此,那便即刻离开。”
等霍无妄更换好衣衫,正巧二老回来。
在看到霍无妄已然穿戴好,老伯皱着眉走上前,“那些人应当还不曾走远,二位即便要走,也需得再等等,免得跟他们撞上。”
他看着霍无妄头上的伤,不禁轻叹一声。
“老夫虽不知你二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被那些人追杀,但往后需得谨慎些。那些人,瞧着可不好惹。”
老伯虽年事已高,但所言甚是在理。宋锦安乖乖顺顺的道了声谢,与霍无妄又在此待了半个时辰,二人才背着包袱离开了。
临走又悄悄在屋内给二老留下两锭银子,倒也算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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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零星住了几户人家,每一户都相隔甚远。宋锦安从出了门便谨慎的留意着四周,倒是不曾留意霍无妄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她低声说着:“若要回到前几日住的客栈,需得翻过这座山,再一路往南走。但翻过山以后还需得走多久,两位老人家就不知道了。”
樱唇一张一合,霍无妄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喉结滚动,眸底晦暗不明。
可看久了,唇角却不自觉扬起。
他曾在梦中数次梦见她还活着,如今美梦成真,即便当真是梦,他也宁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