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池忞最不爱过的节日就是中秋和春节,因为它们与团圆有关,而她的家庭注定无法团圆。
大哥池弋舟远在国外是客观原因,母亲房淑雅出家却是全家的心病,平日里还可以不去想,到了阖家团聚的日子,就会避无可避。
当年,房淑雅是因为池砚川出轨女徒弟才毅然决然地离家,她是个高傲的女人,对丈夫除了爱,还有从初识起就不曾改变过的崇拜。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哪个男人配跟池砚川相提并论,所以,在发现他移情别恋的那刻,才格外的难以接受。
她咬着牙忍着泪把婚离了,一双儿女全留给负心汉,用落发的方式寻求解脱。
彼时池砚川在瑜洲已是家喻户晓的名人,名人的绯闻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兴致,原配出家更是令大家惊掉下巴:什么年代了,有必要为辜负自己的男人看破红尘?
身为长子,池弋舟与母亲感情最深,他不愿待在国内,多少和父母的纠葛有关。
池忞打小受池砚川教导比较多,父亲在她眼中一直是正直关辉的形象。那件事发生后,她性情大变,由爱说爱笑的傻妞,变成沉默寡言的少女,仿佛一夕之间成熟了。
事实上,每天睁开眼她都在纠结,父亲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母亲? 是捕风捉影的误会还是证据确凿?
那个女徒弟叫薛晴,除了比房淑雅年轻,样貌并没多出众。但父亲常夸她有雕刻天赋,将来必成大器。
她只比池忞大十多岁,两人关系也很好。
万万没想到,房淑雅因为这个怨恨池忞,认为女儿和丈夫一样,都是叛徒。
她离家时是深秋,入冬没多久池忞生了场重病,高烧数日不退,迷糊中只会呢喃着要见妈妈。
彼时池弋舟在外地念大学,只有池砚川照顾她。在医院输完液,他开车载她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庙里。
门口几十级石阶,池砚川背着女儿爬到险些断气。房淑雅被叫出来,面无表情杵在对面。
池忞哭着求房淑雅原谅,说她从来没有帮薛晴骗妈妈。房淑雅袖着手,始终不曾开口。
池砚川一生为人温雅和顺,没打过架吵过嘴,当下却忍无可忍。
他掷地有声地斥责:"你怎么恨我无所谓,孩子病成这样,说句软话哄哄她有那么难吗?! "
那次之后,池忞彻底断绝对母亲的依恋。如果那是房淑雅获得解脱的方式,她愿意就此将她遗忘。
她只是在心里种下一根刺,对男人和婚姻不再信任,对亲密关系本能地回避。
如今,她已从少女长成熟女,却还没能将那根刺彻底拔除。中秋的临近令她不安烦躁,便用工作逃避现实,每天加班加点地忙。
这个节骨眼上接到梁老夫人电话,说夏末秋初想挑些换季衣裳,问她有没有空一起逛商场。
池忞迟疑片刻,为难道:“最近在赶工走不开,不然节后再和您约时间?”
老夫人本就被梁聿赶鸭子上架,哪好意思耽搁她正事,闲话两句便挂断了。
池忞极少拒绝别人,对方又是待她不错的长辈,一时间满心愧疚。
那边梁家老宅里,梁老夫人也在埋怨梁聿:“都怪你非要我打电话给小忞,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有空闲?”
梁聿简直比窦娥还冤,他好几天没沾家忙着训练,居然还被骂是个闲人。
“我不是想还池老师人情嘛,您面子大都请不动她,换我更没戏。”
前不久梁惟庸总算弄清楚玉坠的来历,却一口咬定是梁聿逼着池忞做的,“让她一双妙手给你刻这不人不鬼的玩意,怎么好意思!”
莫须有的罪名,梁聿当然不认,反嘲讽老爷子,“您那老眼光早就过时了,谁规定只能雕山水花鸟珍禽瑞兽,不许换点新花样?”
梁惟庸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叫珍禽瑞兽么就敢乱说?我不跟你掰扯,总之以后别麻烦人家,白白浪费一块好玉!”
梁聿以收了吊坠没付款为由,撺掇奶奶约池忞出来,只没料想会遭到拒绝。
坦白说,这比输掉比赛更让他失落。
满怀希望落了空,懒得继续窝在家,他换身运动装出门。梁老夫人巴巴地追上来:“怎么又出去,不在家吃晚饭?”
“不了,练完球回公寓住。”
“明天回来吗?楠楠说要过来玩。”
“明天也训练。”
老夫人觉出不对劲:“你和楠楠吵架了?那么大个人也不知道要让着女生。”
梁聿不耐烦:“就因为你们总说要让着她,她才变得这么不讲理,反正我没空陪她玩。”
梁老夫人心说你刚还躺沙发上玩游戏,一会儿工夫就这么忙了?不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爷脾气!
这日原计划休息,梁聿临时起意去打球,怕队里没场地,便驱车前往冠军网球馆。
馆长陈锐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