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边境风平浪静,单沛已死的消息封锁,两国默契休战,浦城百姓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春节。
往年过年百姓头上有个周扒皮县令,辛辛苦苦一整年,兜里比脸都干净,吃得起肉的没几家,家家户户除了门口的对联换新,似乎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今年有了那二十几两,一个个精气神都变了,日子有了盼头,过年也得尽可能热闹,尤其战事卡在这时候停了,在众人看来就是个好兆头,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少将军府负责采买的赵管事明显是个善于经营了,摸清百姓的心理后,抢在过年前从永阳府进了一百头猪,五百只鸡鸭,就这么大大咧咧摆在永定大街上出售。
定价十分公平,只要进城的村民或多或少都会割一两斤回去,府里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买得多了还给送一副猪下水或着几根骨头,虽然没肉,但熬一熬,荤汤不就有了。
不少人为了蹭这个添头,竟然多买了几斤肉。
黄叶就在肉摊旁边给人写对联,看了都忍不住侧目,尤其是瞧见赭氏跟几个妇人一起,原本大家准备割两斤猪肉,最后变成一人要了四斤,直接翻倍。
她忍不住问道:“大娘!买这么多您打算吃多久?”
赭氏捂嘴直乐呵,“这不是好几年没见过油星了嘛!别说孩子们馋肉,我们这些当大人的也差不多!正好我们家不用弄房子,那笔钱都攒下来了,既然这样干脆多买两斤,这种天气冻着也不会坏,我能吃到开春!”
“大妹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趁着过年给小两口好好养养,回头让他们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说话的是李木的母亲李杨氏,面容和善,因为李木在府里跟着赵管事做事,家中经常能买到比外头便宜的东西,李家的生活水平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好,李杨氏的身材也比旁的妇人要丰腴许多。
李杨氏的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几个妇人开始七嘴八舌在黄叶摊子前扯家长里短,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那个,大娘你们还要忙吗?”
赭氏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忘了!还得跟你要几幅对联呢!”
“我也是。”
正当黄叶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人骑着马突然停在她边上,她抬头一看,大惊,“少将军!您回城了?”
田淮从马上跳下来,皱眉问道:“你就这么缺钱?”
好歹也是他的人,这是穷疯了吗?
黄叶写完最后一张对联,送走赭氏等人,这才解释道:“我写对联可不是为了挣钱,不过是让大家高兴高兴.意思意思,收点纸墨钱罢了。”
“嗯?”田淮一脸不解。
黄叶幽幽说道:“师父那天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我答应了,浦城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我能为大家做的事情不多,以后还得麻烦他们帮我照顾屋子,逢年过节给孟桑婆上柱香。”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田淮竟然莫名的心情愉悦,“那你得快点,说不定哪天朝廷钦差来了,我们说走就得走!”
黄叶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别吓唬我!天寒地冻的,哪个钦差这么尽职尽责还不远万里跑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田淮被怼也不恼,凑到黄叶跟前好奇地打探道:“你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
黄叶对上他那双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眼眸,玩味道:“若是我说希望浦城来一个青天大老爷,百姓的日子不再苦哈哈,能成吗?”
田淮面色一凝,深深看了黄叶一眼,“好!如你所愿!”
说罢,他转身上马,潇洒走了。
黄叶回过神来,追了两步大喊,“喂!你是认真的吗?”
回应她的只有街上嘈杂的喧闹。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黄叶在少将军府陪王医师用了一顿饭便回了乙安村。
寂静的院门贴着白色对联,挂着白色灯笼,与其他人家格格不入,她背着背篓进门,反手将门栓栓上,去灶屋点了一根蜡烛,这才开了堂屋的门。
孟桑婆最后几年,她手里有钱,过年的时候都会让府里帮忙采买一堆吃食一身新衣裳,跟孟桑婆一起穿着新衣裳,敞开肚子大吃大喝好几天。
每每这种时候孟桑婆总会一边心疼她钱大手大脚,一边又不停地给她夹肉,催她多吃一点。
今年没了孟桑婆,她还是让府里采买了一样的东西,煮了一盘红烧肉,一盘白切鸡,一盘点心,外加一壶清酒,放在供桌上,元宝纸钱更是没少买。
祭拜完孟桑婆,她把给孟桑婆的新衣裳和那堆元宝纸钱一并烧了。
院中火光冲天。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黄叶,我是赭大娘。”
黄叶过去开门。
赭氏进院子一瞧,衣裳还没完全烧光,她也猜到七七八八,道:“我看见你家这边有动静,猜到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