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正在给黄叶算账,主子可是吩咐了,不能占百姓的便宜,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让人家误会他是冤大头,这个钱怎么算可就讲究了,这段日子他已经算账算到头秃,这会儿被黄叶催促得剩下几根毛也要跟着离家出走了。
抬头一看,好家伙!主子咋也一起来了,这不是要他老命嘛!
赵管事赶紧加快速度,过了快半个时辰他终于放下算盘,抬头忐忑道:“算好了,按照咱们府里的收购价总的是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五两。”
“凑整。”田淮突然开口。
赵管事马上改口,“一万两千两,参与进山的人差不多一人分三十两,做事的妇人按工钱算,具体账目都在这里。”
张管事恭敬地将账册奉上。
黄叶看都没看一眼,道:“赵管事办事我放心,后面给大家发钱的事害得麻烦赵管事,事后我给你送个大红包。”
赵管事诚惶诚恐,“不敢不敢,这是属下职责所在,应该的。”
田淮听二人在那边客套,仔细翻了会儿账册,确定没问题才吩咐下面的人去处理。
“龙城一户寻常百姓家底合起来差不多也就几十两,过百两的已算小富,去年你帮他们挣了二十五两,再加上这次的三十两,或许还不止,他们的家底可以比肩龙城普通百姓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田淮侧头看向黄叶。
黄叶摇摇头,笑得一脸满足,蹦蹦跳跳走出赵管事院子,她抬头看天,心里默想,“黄叶,你生来便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承孟桑婆抚养之恩,我替你还了这些恩情,你也可以安息了!”
心念一动,心脏倏地一松,仿佛长期禁锢在上面的最后一道枷锁被打开,豁然开朗。
她的嘴角弧度更大,眼睛眯成一条线。
田淮突然从她身后走来,瞧她这样,竟也跟着笑了,“走吧!收拾一下行李,钦差明后日进城,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好嘞!还要辛苦少将军给我多弄些箱笼,我养了不少宝贝,得用透气的竹笼带走才行,还有一些我自己研制的药物,这个需要防水抗摔的木箱来装,哦,对了,还有还有”
田淮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到后面渐渐没了笑意,最终忍无可忍直接捂住黄叶的嘴,“你需要什么自己找管家!”
黄叶使劲儿点头。
田淮长舒口气,傲娇扬长而去。
给百姓发钱可是大事,消息刚传出去,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永定大街再一次被堵得水泄不通,好在大家都是为了钱,上头管事喝一句,所有人都乖乖排队站好。
赭氏紧张得双手绞在一起,她的前面是许二钱,后面是她儿子。
“当家的,你和咱儿子都能分三十两,我能拿几百文,这次咱们一下子就多了六十多两,大头咱们好好收着,几百文今年嚼用都够了,我琢磨着咱把边上那五分荒地买了,再建两间石头房子,挖个结实的地窖。
我听李杨氏说了,他们几家都打算这么干!以前咱们穷没法子,就算打战咱们也能干着急,生死由命,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些钱,总得想法子先保命!”
赭氏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只有许二钱父子两听清楚她的意思。
许二钱眉头皱了皱,拿不定主意。
赭氏接着劝道:“你可别不当回事,按规矩,像我们这样流放来浦城的百姓除非有黄叶那样的本事入贵人的眼,否则就得慢慢熬,熬过五代才能离开。
咱们这辈子是不指望了,可咱们得为子子孙孙考虑不是?有命在才能想别的,挖了地窖万一哪天再打战咱们也能躲进地窖,浦城没事最好,要是浦城哪天破了咱们不至于干坐着等死!”
他们家之所以被流放是因为许二钱有个不着调的叔公,当时他叔公犯事的时候还没分家,他们一家就这样被连累了,按照陈律,他们这一辈是流放三代,孙子就是流放五代,等到曾孙那辈想要离开浦城随时都可以走。
他们两口子有生之年应该能看到曾孙出世,以前公孙县令把持浦城,大家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赭氏从不敢想这些,可如今否极泰来,她自然得多想一想,不止她一个人想,几乎所有人家都这么规划。
许二钱前面过几个人就是李木一家,他犹豫了一下,过去跟李木他爹唠嗑了一会儿,回来后已然不见半点迷茫,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
赭氏好奇追问。
许二钱低声道:“李木他爹说了,村长准备找村老好好商量商量,既然要弄大家一起弄。”
村长还想在村里隐蔽的地方弄个大型地窖,没事就用来囤粮,出事大家还能多个躲藏的地方,不过这是李木他爹交待不能让女人知道,省得妇人嘴巴大,守不住秘密,他就没敢告诉赭氏。
赭氏一听能弄,脸上瞬间笑成一朵,“一起弄好呀!还能省不少钱呢!”
用石头弄地窖得去河边挖石,这么多人家要弄,河里的石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