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雷在,你休想伤得她们半分!”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五雷挺直了腰板做出凶狠模样。
“啧啧……小妖怪,口气不小……”话音未落,他终是抵不过身子的虚弱,昏厥了去。
瞬间,花颜兮心头大石落了一半,随后就着攒动的火光暗自观察赤羽珠的举动,见她无力瘫倒在地,整颗心这才落下。
两相僵持总算落幕,瞬间洞内的风都觉清凉不少,这时她的肚子适时响起,只好使五雷弄些吃食来果腹。
纪白果醒来时,日头昏黄,洞内只余几缕残阳,而窃窃私语声入耳,抬眼就见他们仨正围着一堆野果子啃。
刚想出言讽刺,才觉被施了噤语术。
“纪道长,恕我无礼,我让五雷给你施了噤语术,以及暂时封了你的法力,实在唐突。”
花颜兮浅浅一笑,继而拿起颗果子,问道:“久未进食,想必道长也饿了,我们没啥好吃的,方才五雷采了些野果子,道长若不嫌弃,便将就着垫垫肚子。”
对此,纪白果不屑一顾,撇开眼看往别处。
“喝酒食肉的道士不吃素,既然他不领情,颜兮姑娘不如给我。”赤羽珠伸手就要夺了去。
幸得花颜兮眼疾手快,避开她的魔爪,而后将身前另一半果子分与她:“羽珠姐姐这些给你。”
“你且护着吧!等来日他真化身白眼狼将你吃喽。”赤羽珠没好气地说道,随意捡了几颗果子吃着。
瞧自己恩人的果子被分了许多,五雷一股脑将自己的拨到她面前:“有五雷在,肯定不让那无良道士伤害恩人;喏,恩人不够就吃我的。”
“够了够了,我吃不完的……”
看他俩孩童似的做派,赤羽珠连连摇头,手却不受控制地伸了去:“吃不完便给我吧……”
“哎呀!这是五雷给我的,羽珠姐姐休要拿走……”
“你既吃不完,那便让与我嘛……”
“你俩莫要争执呀,若是不够,我再摘一些来。”
……
一时间,仨妖欢喜,混作一团。
火光影动,不远处的纪白果暗暗偏头,目不转睛地瞧着这场景,眸光之中满是钦羡。
何曾几时,他能拥有如斯光景?
或许此生都不能拥有。
长夜漫漫难入眠,他盯着时隐时现的炭火,任丝丝凉风沁透心扉。
慢慢地,炭火归于灰烬,而无数萤虫闻着黑暗赶来,装点被遗落于深渊的灵魂,抒写黑夜独有的喧嚣。
“纪道长,你不饿吗?”清亮的嗓音如同仲夏炎热中那丝偷溜而来的清风,沁人心脾。
纪白果无法言语,也不想作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我这就将果子扔予你。”说着,花颜兮就近捡起几颗果子,就着点点萤光扔了去。
应是着实饿了,纪白果瞥了眼笑意盈盈的她,捡了几颗,随手擦了擦,边吃边听她说话。
“我受了些伤,法术尽失、下肢无法动弹,只能如此了。不知这果子合不合你胃口,你且将就着吃些,等过些日子下了山,再容你吃顿好的。”
善良的妖啊!你明知我会取你之性命,何苦救我一遭。
“你瞧这萤虫真好看。”她伸手抓了把,展开手心却是空无一物,“记得有位故人与我讲过,萤虫每日酉时飞出巢穴,戌时四刻归于沉寂,亥时又会出动直至寅时,如此反复六七日便是它们最好的光景,即便如此短暂的寿命,依旧耗尽气力活得灿烂夺目,又如同飞蛾扑火谁可谓不壮烈?道长是历经大痛大悲之人,善恶生死皆不过一念之间,但我相信,纪道长既为出家人,定是怀着一颗慈悲心的。”
嘁!你是哪只眼看出我出了家?贫道明明是俗家弟子。
“听羽珠姐姐讲,你师承清微观,听着就是淡泊名利、潇洒无束的地儿,偏你却是个嫉恶如仇的。”她叹了叹气。
啧啧,懂得还挺多。
“哎……日后寻着机会,我得托常藤去趟幽冥瞧瞧,这样就能晓得你究竟是不是他的转世了……”说着说着,她愈渐混沌,神识不清不楚间,都没觉讲了些不得了的话。
幽冥?转世?啧啧,莫不是贫道乃某大罗神仙转世,而她恰是认得,于是施救于贫道?如此可真谓之大奇观!
原本有些精神不济的纪白果哑然失笑,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已酣然入睡的花颜兮。
蓦地外面传来稀稀拉拉的雨声,伴着隐隐约约的轰鸣声,而周遭若隐若现的萤虫愈渐散去,归隐昏暗。
没了半点亮光,亦无旁人絮絮叨叨,他浑觉了然无趣,囫囵将余下的野果子吃完,合眼渐渐入梦。
月黑风高夜,火光煞人心。
漆黑如墨的夜里,他竭尽奔跑,汗湿了前襟后背,可不论怎么都到不了那片火海。
耳